“他很受了些苦吧。”薛妈妈怅然:“两家订亲换庚帖,我听说过他的生辰,小了我九个月又七天,现今看着却老了一截。”转瞬她又欣,“能让教坊使上赶着巴结,他官位小不了,日总算平顺了。——阿野,姜怀恩在,教坊使再
“难怪,那藤花看着年久远。”
“相逢无一言。”薛妈妈:“从到尾,我们不曾交换只字词组。我怔了似的,忘了避人,忘了施礼,净是瞧着他,他也一样。”
她假作随问:“谁呢?”
薛妈妈眉目笑,平静满足,“否则他犯不着特地送来。”
赵野问:“妈妈,您和姜大人曾是未婚夫妻?”
“不,不是我,他和我堂才是。”
另一位丫鬟:“六姑娘别往前去了,有男客在此。”
薛妈妈:“家里传言,起初姜家托媒人求聘的是我,祖父改议成堂。我父亲一生无成,伯父却在朝为官,前途大好。他与姜家结成儿女亲家,更能互壮声势,庇荫家族。传言真假不得而知,堂订亲不多时,家里事了。”她的话声转为低涩,“几家勋贵包括薛姜两家,获罪抄家籍没,我发教坊司,而他……净。”
“是啊,初见至今,多少年过去了?”薛妈妈轻叹,少时继续诉说往事:“花廊相遇不久后,他家替他向我家求亲,订婚约。”
赵野浅笑舒展,握住她的手,问向薛妈妈:“妈妈,后来呢?您跟姜怀恩说话了?”
“如今我晓得了,”薛妈妈:“他拣起我聚拢的紫藤花。”
他轻悄探手,附在她搁于上的小手。原婉然受了碰回望,虽则不明所以,波清澄温存。
岂难刚刚自己落什么事?她连忙摸摸首饰、绣帕,疑惑不定。恰好丫鬟们取来茶果锦褥,由鹤氅少年后方走来。
过了好半天,她猛省,自己这般凝注陌生少年有失检,因此转便走。许是行动太匆匆,她心得厉害,慌里慌张走到花廊另一端转角,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她连忙扶住花架稳住脚,这一停顿的余裕间,忽然纳闷起来:自己忐忑不安,鹤氅少年那边又是怎生光景?
主仆一行人就近往园里一屋舍歇脚,她仔细检查自外穿,大小事都不曾遗落,又不好盘问丫鬟,可曾留心那姜公拣起什么。
赵野两人静默,薛妈妈家破人亡这段往事,无论何人何等言语都无法抚。
赵野与原婉然相觑,薛妈妈对姜怀恩一见倾心,姜怀恩却与她的堂订亲……
她与少年遥遥相对,痴痴相望,彷佛开天辟地以来,一回见到同类。
将近转角,丫鬟瞥见她,笑:“六姑娘原来在这儿,叫婢们好找。”
“方才有人寻找兵尚书姜大人的公,或许那位便是。”
她悄悄躲在转角偷瞧,藤花廊上,鹤氅少年走来,停在她拢起的花冢前,弯腰拾起什么。
原婉然灵机一动,“是今日姜大人送来的那片花?”
“唔,瞧着像四十来岁。”
薛妈妈:“我不断打听家人和他的消息,家人陆续离开人世,而他落不明。哎,原来他由本名‘放鹤’改作‘怀恩’,难怪打听不。——婉婉,我隔着碧纱瞧不仔细,妳近端详他,觉着他年岁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