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都面临着无比相似的困境，六十多年前，家族的敌人是昂，如今家族的敌人是勐鬼众和“神”，源稚生和上杉越两人之间唯一的区别是，那个男人抛了一切，洒脱地离开，可源稚生最终选择留来，为家族承担这一切……源稚生并没有觉得那个男人十恶不赦，相反的，他的心深甚至隐约有些崇拜男人潇洒无束的。

        “如果只是逃避和不务正业，家族的神官多将他在家族的文献和神社里的位置降格，给他安上一个‘昏庸无能’的名声。”橘政宗摇摇，轻轻叹息，“可他犯的罪状远不止于此，甚至风家主对我提及他的时候，神和语态尽是深痛恶绝，他说这个男人给家族带来的恶端简直罄竹难书。”

        “据说当年，在昂与家族签订条款契约的那天，上杉越忽然像发了疯似的冲家族的旧神社里，当着诸位神官的面，大声咒骂一位名为‘藤原胜’的已故军人，那位军人在军中任职中校，被誉为二战时期家族的英雄。”橘政宗低声说，“可上杉越不仅一刀砍断了那位英雄军人的灵牌，还一脚踢翻了为那位英雄祈福的长明灯，拦在灵牌前的神官们也都被他一一砍伤。”

        “不仅如此，从神社回到家里后，他将他的十三任妻全杀害，那些女人的遗被发现时趟在浴缸里，一丝不挂，赤着全，伤只有咙一条细线似的血痕，她们全都被一剑封。”橘政宗说，“柴火和煤炭都已经烧了，池冰凉，鲜血把满池的都染成了红。”

        源稚生怔了怔，微微颤抖，他并不了解当年事的原委，也没亲见过当年现场的惨状，但仅仅是橘政宗描述的，源稚生就忍不住发麻，觉得足够残忍了……当年的场面也许比橘政宗描述得更加惨烈，也许那是如地狱般的惨境，源稚生不知那个本恣意洒脱的男人何以犯这种恶般的行径。

        如果有机会，源稚生很想当面问一问那个男人……不是以儿的份，而是以蛇歧八家当代大家长的份。

        “然而这些还不是他在家族里犯最深的罪孽。”橘政宗说，“在他从家族逃之前，他将家族的文献库里的资料撕毁、焚毁了大半，其中不乏一些传了好几百年的善本、孤本，那些珍贵的历史都在上杉越的手化作尘埃和纸屑……稚生你还记得家族旧神社前的鸟居和残垣断么？”

        源稚生，家族的重大会议通常都会在旧神社召开，那里也是家族供奉先祖灵位祭奠先驱英灵的位置，家族每年都会花价维护和修缮旧神社……唯独那一烧焦的鸟居和那些留焦黑痕迹和深红血迹的残垣断一直矗立在那里，从未有人动过，就像是刻意保留历史的罪证。

        源稚生原以为那是家族对外战争留的痕迹，保留来是为了警醒后代，牢记家族的屈辱历史……但听橘政宗的话，那些残破的建筑也许与上杉越这个曾经的大家长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