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般心气傲的皇磨平了棱角，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拉面师傅兼巧手伙计。”

        昂鼓励越师傅的语气就像是一个老板在激励他雇佣了六十多年的御用拉面师傅，他说的那家名叫“茑”的餐厅是日本第一家，也是全世界第一家，摘得米其林一星的拉面店。

        昂伸手想要去端越师傅刚盛锅的面条，却被越师傅用一对杆长杆筷在手背上，将他的手到一边。

        “我不是被岁月磨成了这样……而是你，昂。”越师傅盯着昂的睛，两个沧桑老人的眸四目相对，“想要摧毁一个骄傲者的自尊心永远不可能是时间或者磨难这种东西，而是另一个比他更骄傲更大的家伙，用屈辱和鞋底狠狠地践踏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我当年以为自己才是世界上最怪胎的家伙了，但没想到却有你这个怪胎中的异类……不得不承认，和你这种怪生在同一个时代的确是我的悲哀。”

        越师傅说这番话时一直低着，声音嘶哑，仿佛是不想让昂看到他的表。

        “那不正巧么，我恰好就需要一位拉面师傅，正是因为你现在没有任何立场，所以我来找你了，并且整个日本，我能找的只有你。”昂说，“我没办法依赖阿贺他们，就是阿贺让我来找你的，你知阿贺为什么让我来找你么？”

        “少来了，我们可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准确来说，我比你大了整整四十三岁，照辈分我已经可以你的叔伯了……而且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过用鞋底踩在你的什么地方这种过分的事？”昂了被越师傅凌厉的筷得发麻的手背，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碗里气腾腾的拉面，“这碗面不是给我的么？”

        “和一个比你更老的家伙演悲戏这一套是行不通的。”昂用筷卷起一溜拉面尝了尝，“味不错，但是比起和我在东京巢鸭那家‘sobanoodles茑’里吃到的‘招牌黑松酱油拉面’还有不小差距，再接再厉。”

        被越师傅挥舞的那对长杆筷裹挟着凌厉的杀气，速度简直快到让人看不清，就好像他手中握着的本就不是一对竹筷，而是刀光与剑影。

        “直到我死去的那天，我会被埋葬在我常去的那间教堂，叫黑天神社，规模很小，但那里的传教士人都很不错，想起我的话可以带上一支桔梗或是酴醾去看看我，我的坟墓应该会被他们修在后院角落的老槐树……如果那时你还活着的话。”

        “为什么？”上杉越一愣，不由自主就被昂带着话题跑，“因为你和家族闹翻了？”

        “因为阿贺告诉我说，现如今的蛇歧八家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我和阿贺刚见面时发生了一矛盾，有人利用我和阿贺的矛盾企图

        “面里还没注灵魂，还没放葱花！”越师傅没好气地说，他捻起一撮葱花撒面中，面汤的醇香裹着葱花的清香弥漫在本就不大的屋台车摊店里，味令人不由得指大开。

        越师傅将注灵魂的汤面和一双净的竹筷推到昂的面前，轻轻地说：“吃完这碗面就离开吧，我如今已经不想再被搅那些争端了，我只想本本分分当我的拉面师傅，谁也别来找我，我也不想去打扰任何人，卖卖拉面听听传教士们念经也好的。”

        “昂，我真的帮不上你什么，我在六十二年前就已经脱离家族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六十二年前那个年轻气盛的皇了，我只是旧时代留来的遗，曾经名叫上杉越的蛇歧八家的皇死已经死在了1945年。”上杉越的底划过一闪即逝的阴霾，“我的人生在败给你的那一年就变得一塌糊涂了，我很累了，只有卖拉面能让我活得轻松一，我现在是卖拉面的越师傅，一个只会拉面和煮汤的师傅对你这种要大事的人来说是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