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枕闻言，颇为心惊，又：“爷说什么呢？他又怎么会杀积云呢？这必然是人诬陷他的。”傅天浪：“但他杀人，却是有前科的。”云枕听了这话，太阳突突地起来。傅天浪握住云枕的手，沉声：“当初，他曾买了一双兄妹回教坊，对他们反复折磨至死。你不知，因当时我还和弟弟住一屋，并未叫你屋侍奉。”云枕忽地想起来，只：“可是那掉井里的兄妹？”傅天浪：“正是他们。”云枕却：“他平常对人有时有些刻薄，我也是知的，但也不至于是这样的。”傅天浪便：“我自然知，故去问他，他坦白说了，当年幼妹和你的兄弟玉枕是监官苛待才病死的，后来咱们家平反，那监官也因此没了，只剩一对儿女。他费了好大功夫，将这对儿女买回来报仇。我只恼他，说这稚无辜，如何能此狠手？他却‘难玉枕与幼妹不是稚’，且他又突然哭红了睛，跪在地上说‘幼妹死的时候还不满十岁’，我听了也很痛，也说不过他，只是打那开始，便对他有些冷了，故移居了阁楼，不与他同屋。因我知这事手的是金山、银山，便也不要他们侍奉了。”云枕才黯然：“也是因此，主人家从不让金山、银山上咱们阁楼。”傅天浪，又：“略儿后来大概也悔了，便来跪着跟我发誓以后再不这样的事。如今积云，可不是他害的？我才恼他。但他又是我的略儿，我怎么能恼他？”说着，傅天浪又心痛起来。云枕忙：“那兄妹的死，是二爷要报仇才生的事，积云与咱们无冤无仇的，害她什么？这必然不是二爷害的。”傅天浪却不接他的话，只：“我当初也发誓，若他再这样的事，要亲自送他去见官……可我终究也是不到的。可见我也不是个好的。”说完，傅天浪只是悲泣。

天气越发冷了，夜里也很凉，傅天浪推着窗，看着外花月影，心中仍是无限伤。又忽然见云枕哭着跑来，手里拿着一份纸书。傅天浪心中暗惊，取纸书展开一看，竟是日度发的傅母的讣告。说的是傅母病故，已然葬径山寺。傅天浪也不顾风大的，忙穿好了衣服往径山寺去祭拜。到了山上去，僧人们却那些日度死去的人都葬一。傅天浪到了坟场，只见满目都是土馒，却都没得立个碑的，要拜也不知拜哪个，心怆然，又哭了一天。第二天便发烧起来。云枕忙去医馆请大夫李善德，却说李善德已回了乡，这黄芩、白术又去了日度伴驾，只好另请大夫。那大夫来看过，却说不碍事，只写了一个方，令疏散便是。

这秋叶也红了，都似荆钗嫁所穿的衣裙，这又似傅天略素日穿的那条裙。傅天浪心思悠悠的，忽而陷往日的时光，仿佛傅天略仍是那个骄傲任的俊秀少年，穿着红的衣裙，外罩绣袍，颈上挂着金锁，乌黑的发梳成辫，缀以珍珠璎珞，手里拿着叉，用珍珠弹兔。傅天浪穿着布衫棉衣，在旁叹气摇，那小王爷、小侯爷却在一旁，拿着装满珍珠的袋，笑着说：“好！好！”

默落来了。云枕只：“每次提到略二爷，您都如此伤心，略二爷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傅天浪只取了帕拭泪，便：“我并不疑心他杀积云，因他应承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