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里，张婆扶着她躺倒在贵妃榻上。金浑一，扶额微微气，被服侍着饮一茶，又拿了帕捂住嘴唇，压住一阵昏呕。她眉尖轻蹙、闪泪花，有气无力：“张婆婆，吩咐人把菜撤去，我闻不得这酒荤气儿。”

只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最先瞧端倪的竟是应天府尹大人的嫡妻。要说这夫人也乃妙人一个，堪当绣阁里的豪杰、闺中人的领袖，忙能打细算、闲可诗赋；外能独当一面、可贤良持家。儒三纲八目修齐治平，齐家那可是排在治国前的。要说大人能上应天府尹这番造化，她夫人是功不可没。

因是家宴，也没有男丁上席，只坐了夫人同金两个。夫人别心裁，将席面摆在榭中，一旁是粼粼池塘、湖石翠竹，矮篱菊丛掩映其中。家两位小公还没留，也不肯老实坐着，只在边追逐嬉闹。

王通判等人见了金，皆吃了一惊，愣在了那里。这科女举士及第者皆声名在外，前三甲者尤甚，不过实在未尝料到会是个这样年青的女孩儿，心不禁都犯起了嘀咕。

金害喜得厉害，官服又宽大，到了三四个月上也不怎么显怀。她御史之职位低权，的是都察检举的活计，还是个滴滴的大姑娘，应天府衙上上一群爷们儿只将她菩萨一般的供着，一时间也无人看她行动不便。

今上开女举之时，先立了规矩，嫁女不得考取功名。皇帝意在选些女检举百官，打压一番东厂气焰。若是夫妻同朝为官，难免有包庇宽宥之心。再者“亲亲相隐不为罪”乃祖宗之法，之护亲、妇之护夫、祖之护孙，皆乃人之常、人之礼。故而科考的都是些待字的少女、丧夫的寡妇，若是想嫁人，便是要辞官的。



二人行了见礼，金：“有劳大人久等。”

回过神来，王通判捻捻胡须，见金刚刚船还走不稳，全依靠两个婆搀扶，脸上惨白惨白十分不好看，中满是疲惫之，忙回：“金大人一路上舟车劳顿，这两月匆匆赶来着实辛苦。明府大人早已安置好酒饭住，这便引大人去休息。”

金摇：“不必兴师动众，清粥小菜即可。”

定睛一瞧，却是个玉雪姿容、月风的燕支颜。不是别个，正是被钦派来督察政务的金。

金：“用些酸雪里蕻压一压便好了。”

金唯恐在席上犯恶心，但架不住夫人盛相邀，怀里揣着嗅盐，犹犹豫豫地去了。

张婆问：“大人还泛酸？用些什么？”

此言一，也不知令多少夫人这般的锦屏英才嗟叹生不逢时、慨时运不济，只恨不得晚阁几年。她见金这样的风品格，自然仰慕非常。只觉得他们两个貌是一双璧人、才可共赋打梅，早有义结金兰之心，便邀金到府上饮酒赏菊。

大约两月前，金带上官凭，携老张儿夫妇，坐船离开京城赴任应天府。一路上茶饭不思、嗜睡畏寒。船上饭河鲜多些，她便吐得昏天黑地，又见天儿睡得日月不明。找个郎中来掐一掐脉息，再算一算日，金心中便明白了一二，只将此事告诉了老张儿夫妇，隐瞒着旁人。别人也只她骨弱，晕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