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隐约觉到自己这些年来似乎一直生活在一支狙击瞄准镜里,镜片后的那双睛冷静、忍耐、定得可怕,不动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指从未离开过扳机分毫。
他每天都会对着镜,用极其苛刻的目光打量自己,从眉、鼻唇、脸颊的角度甚至颔的弓弧这种细节中寻找解行的影,但总能绝望地发现更多不同。
“是吗?没有那么厉害吧。”年轻人微笑:“真有那么神鬼没的话,说不定本就是恶鬼索命一样编造来吓人的传说吧!”
解行死后的第九年,因为接人暴牺牲,“画师”这一传奇名号被意外,一夜之间传遍金三角,大小无数毒帮闻之变,恨不能其肉寝其。同年,鲨鱼受到远东大毒枭的邀请,来到中缅边境开拓一块利巨大的长期市场,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风度翩翩而训练有素的年轻人,带着三分笑意上前一握手:“您好Phillip先生,胡老板派来我来接应您的车队,接来的三天里您的安全将由我全权负责。”
这次抓捕让特组受到了国际禁毒组织的发文褒奖,深受鼓舞的胡良安令把绝大分报资源都集中在了画师这条线上。
那个年轻人肤素白,发乌黑,神专注而明亮,没打领带的黑西装贴合他悍削瘦的材,言行举止永远都令人如沐风。
鲨鱼若有所思:“我听说你们这块地方,最近几年被警方破坏得很厉害,其中有个特工神鬼没,他的代号叫‘画师’……”
他不敢跟张博明对质,更不敢在这时接受召回的指令,甚至不敢提起“阿归”死了。
解行死后的第六年,另一名被国际刑警通缉多年的大毒枭试图通过与鲨鱼合作,从清迈逃往墨西哥,半途中被伪装成制毒工的画师一举抓获,边防将制毒工厂连起。此事传后缅泰两地毒品市场巨震,远在北的鲨鱼也然大怒,但就像当年亚瑟・霍奇森突然被捕一样,他死活也查不问题到底在哪。
解行是完的,解行睛里是灿烂的光明和信仰。
在其后的三年中,画师成了特组刺向金三角最不可摧的刀锋。
岁月如白驹过隙,解行死后的第二年,特组秘密电台收到了“阿归意外亡”的丧报,张博明立刻要求召回解行,但随即收到了拒绝并要求继续潜伏的暗号。此后数年间,画师不断潜伏在各个疑似跟暗网有合作来往的小毒帮,致力于破坏里亚纳海沟在金三角布的贩毒网,先后摧毁了好几条暗网贩毒路线,令鲨鱼在东南亚地区的扩张受到了极大掣肘。
而他瞳孔深只有阴霾、残忍、畏惧,以及无边无际的血灰苍穹。
阿归拒绝了特组召回的指令,并且在此后长达两年的时间里深度潜伏,游于泰国边境各个毒帮,偶尔用匿名通讯及秘密电台传递一些线报,但很少亲自面见特组在金三角布的接人。
鲨鱼一哂,不以为然,心想画师那样
行军床上,用力捂住脸,许久发一声负伤野兽般悲痛的哭嚎。
他必须伪装红山刑房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暴,没有遇险,更没有死亡;他必须在地狱里继续待上足够漫长的时光,漫长到所有人看见他,都会以为那是解行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