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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放贷之人见她孤儿寡母,着实可怜,便:“剩的可宽限你一些时日,利钱也可以不算。”又,“那姓林的已经跑了,我们东家放话说,他若敢踏京都一步,乱棍打杀,你从此就当他已经死了罢。”
又看娘上穿着簇新的藕荷缂丝海棠灰鼠袄儿,系一条撒花百褶裙。那袄上的风匀称,成一。林方回这几年在外也曾有幸见识过,知这样一件袄儿,至少也得二十来两银,且寻常人家本得不到这样好的。再看娘上,虽无太多妆饰,可那一镶金嵌宝的簪亦是夺目辉煌,险些把他的睛给闪花了。
二门上那传话的媳妇见了她,也忙迎上来,满脸堆笑:“妹妹屋里坐罢,风地里若站久了,冷着。”
一时只见媳妇端茶递,忙个不停,林方回早已看得呆住了。
他之前找过来的时候,这些人虽说言语间还算客气,但也都是搭不理的,如何这般殷勤过?
娘笑:“劳烦了。”说着从袖中拿一个荷包,,“这是我娘家兄弟,有几句家常话要说,叨扰了,先赔个不是。”
林方回只得赔笑:“能有什么事,只是我家去了,听说旧年你就把宅给卖了,如今我没有落脚的地方,你又在这府里……”
此时她恨不能当场就将这畜生赶去,又怕林方回闹将起来,只得忍气罢了。
娘原本恨林方回骨,此时闻得他今生不敢再回京,虽还背巨债,心中竟也大畅快。随后她便梳发守节,安心了寡妇,只和池母一起抚养儿,又四活,筹钱还债。
卖了能变卖的所有家产,池母亦倾其所有,也不过只还得三分之二罢了。
这媳妇见她如此温柔可亲,接了那荷包过来,一摸,里有三四个银,愈发眉开笑,受若惊:“我们是哪个名牌上的,当不起,当不起。”
时光匆匆,展就是五年,娘早已将那个有还不如没有的丈夫给忘了,只当林方回客死异乡,哪里能料到他竟能回来,且还找到了秦府?!
林方回原本汹汹而来,心想着娘虽说是卖到了这等门大,究竟也是才的,有什么了不起?且她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妻,自己要她什么,她都得三从四德,因而那脸上便带了几分张狂。此时少不得收敛了,搭话,娘却不理他,只与那媳妇说话,脸上便讪讪的。
但经此一事,池家究竟元气大伤,也变得清贫了。池母又自觉识人不清,害了女儿终,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只留娘母相依为命。
一面说,一面殷勤地将娘迎她们该班歇脚的一件房舍里,虽不大,但收拾得极净。那媳妇又拿袖在椅抹了两遍,跟着娘过来的小丫铺上一块帕,娘方坐了。
好容易那媳妇和小丫恭恭敬敬地退了去,林方回方咳了一声:“我听说烨哥儿也在这府里,何不叫他来说说话儿?”
娘并不看他,只淡淡:“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娘听到这里,便知他是何意,心中厌恶更甚。当褪腕上一只虾须镯,放在桌上,递也懒怠递给他,:“这镯也有几两重,你拿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