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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赤脚(9)

        丁香抹泪,冷冷地看着小赤脚:“耕地行医能挣几个钱?俺不想像俺娘一样饿死……”丁香望向卧病在床的丁香爹,睛里竟隐隐闪着幽怨:“俺发过誓,绝不能让自己饿死,俺娘就是饿死的,那么漂亮一个人,死时候那么……俺不想饿死……”

        丁香从炕边拿另一只鞋,冷冷地丢在地上:“哥,就这么着吧,你要是没事,俺们家地方小,就不留你了。”

        “赤脚哥,你对俺好,救了俺,俺报答你,可这辈,俺不能不孝,就算哈巴要害俺们,俺也和俺爹一起。”丁香别过,不再看小赤脚:“哎……到底不呀……”

        丁香突然想起什么来,一倏忽间就一副笑脸,端起桌上的油灯,起走到东屋,丁香掏怀里小赤脚给的药方和大洋,看都没看就把药方就着油灯烧了,又搬开堆在墙角的一堆农,取一方致的小盒来,一打开,里竟装满了大洋,小赤脚给的那几块大洋让丁香往聚宝盆似的小盒里随便一扔,发几声好听的响,就像落在坑里的几滴珠似的,滴之恩若积汇在一起,虽能解渴,可哪滴是哪滴,甚至是不是自己这滴,就再也分不清楚,更不重要了。

        “怎么……”

        小赤脚笑着同丁香说着,却只见丁香转过里满是冷峻和淡漠。

        “可……俺保证,有俺一吃的,就有你一块饽饽,俺绝不让你饿着……妹,你说过要和俺学东洋语,要给俺磨药,你还送俺鞋呀……”

        丁香背过去,任小赤脚怎么叫也不回了。

        “你救了俺,俺家穷,只能送你鞋,你是个赤脚医生,这么混不成,俺让你留稳定住,是为了你好,省得你将来扔荒野……是,一双鞋不算啥,可你要是嫌俺给你的少,就脆把那只鞋也还我,赤脚哥,你千万别多想……”

        丁香仿佛叹气,又仿佛故意让小赤脚听见似的呢喃到。

        2

        “叔,说啥我都带上你,咱们一起走。”小赤脚作势就要背起丁香爹,却让丁香拦住了。

        “赤脚哥,俺跟了你,你能让俺跟你过上安稳日吗?”丁香抹了抹泪,哑着嗓问到。

        丁香哽咽一阵,望着小赤脚递过来的随手巾,冷冷地推了回去。

        丁香爹无奈地闭起睛,老泪不住地往外

…也给不起,只求你给她一个好日过就成……”

        这一带的乡亲们自那天起就再没见过小赤脚,冬日渐深,转到了年底,离小赤脚上次在槐也过了两个多月,槐村来了个会捕猎的少年铁匠,平日里吃住都在铁匠铺里,没有第四个人知他家到底在哪,小铁匠打铁技艺熟价格实惠,又老是往村长保长婊送上好的货和良的铁件,因此在槐村混得还算稳当。

        小赤脚愣愣地起,愣愣地盯着不住咳嗽的丁香爹,屋里的沉默声太大,太刺耳了,真想去静静。

        “小赤脚这个人……论人品……论心……咳……总比那个狗杂种吧……闺女,选错了……可要后悔一辈呀……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过那嘴上有疤的男人似乎很有本事,几个前来护宝的大矮个兵隔几天就少几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那天早上婊的主人哈娜起床

        “俺的事您就别了,您呀,能活一天是一天吧……”丁香转过盯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神幽怨得让人害怕:“如果人品心能当饭吃,娘就不会饿死了,小周掌柜只有一个,俺又不是蓝家小,不能光指着又有本事又有人品的俏汉来找俺吧。”

        “爹……”

        “啊……”

        小赤脚半问半叹,脑里嗡地一生轰鸣,草屋的屋仿佛塌了来,不住地朝自己压来,冰冷刺骨的觉四面八方地朝自己涌来,那是种连自己踏雪不冷,迎风不颤的本事都挡不住的,彻骨的恶寒,小赤脚原以为有本事有能耐就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一切,也同样把所有人都看得如此,闯至此,他一回明白这世上还有一种无可跨越的鸿沟,名叫“不”。

        小赤脚迈步往屋外走,突然向边上歪斜,一个不留神就差稳不住栽倒,小赤脚只觉天地都在旋转,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好像在原地不动似的,小赤脚院门都没脸了屋门便过院墙,贼似的溜了。

        “你骗人。”

        丁香失声痛哭,丁香爹也只能捂住脸,不住地压抑咙深的哽咽。

        不过自从小铁匠来了槐村,婊往奉天城送金银细的车就开始挨劫,劫车的似乎还不是土匪,为首的那个又又壮嘴边还有疤,双手双枪弹无虚发,打枪声就和一串炸雷似的,瞬息间就能放倒三五个二狗,此人家尚不可知,小老二似乎知什么,可逢人问起,他只说“老虎”回来了,婊挨劫得怕了,便把一车车细都屯在婊里,村外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几个矮凶矮凶的鬼,蹲在村外一两里的哨卡里端着枪朝村的路上瞄。

        “能,以后你在家,俺上田里耕地,再不济俺去行医,过几年在奉天开个医馆。”小赤脚盯着丁香,无比诚恳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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