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声音嘈杂无章，仿佛都来自另一个世界，事不关己地讲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七拼八凑地描绘一个他不肯认同的残酷事实。

脑中连续嗡鸣，许多零散的片段自前呼啸而过――着雨的荒山，低矮破旧的房，刺目鲜红的血，还有那张被雨模糊的笑脸。

无眠。

时隔三十多个小时再次闭上，周晋珩了一个清醒梦。

绵长的嘟声转为急促，易晖一边听着，一边回想送他上山的那几个人说的话，他们说周少去找初恋人去了，那人既漂亮又聪明还会画画，所以今晚肯定不会来了。

事实？不是，不可能，他不信。

所谓清醒梦，就是知自己梦中，仍拥有自主意识。可即便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他也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参与每一件事，哪怕其中有他曾经历的、真实发生过的。

得到回应让周晋珩激动起来：“他被你带走了，他在你这里对不对？”

程非池不动声地上打量周晋珩，最后将视线落在他伤得五彩斑斓的脸上，神冷冽如刀：“不在。”

仅仅三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多的力气，再次抬时，中的光彩散尽，颤抖的声音里似乞求：“他没死，拜托你……让我见见他。”

清晨的首都已是秋天的模样，雾蒙蒙的像笼着一层纱，空气而冷，风在上好似夜渗透肺腑。

循着印象找到对应的门牌号，周晋珩门铃时几乎没抱希望，里面可能没人在，就算有人也不一定会给他开门。

双手兜的周晋珩还是少年人混不吝的模样，他不耐烦地皱眉，想起那个为了学画画离开自己的初恋，语气便好不起来：“不喜。”

“他死了。”程非池几乎没有迟疑，毫不留地说。

程非池没打算放过他，反问：“他怎么死的，你不知？”

所以门从里面打开时，他先是愣住，随后忙问：“易晖呢？”

第十一章

嘴唇翕动几，周晋珩咬牙切齿地反驳：“他、没、死。”

若是他稍稍留心，便可发现被他称为大舅哥的人西装还穿在上没来得及脱，显然刚从外面回来，从面容的疲态亦可推测到他同样整夜没睡。

他看见易晖蜷着坐在角落里，狭小仄的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易晖

他看见自己和易晖并肩走在路上，那是三年前两家安排的相亲饭局之后，他们俩被长辈以“两个人好好聊聊”为由推来散步。

易晖脸红得不自然，走得也很慢，明明紧张得要命，还在拼命找话题：“你、你喜画画吗？”

梦中的周晋珩焦急不已，刚要上前抱住那发抖的，画面忽而一转，来到S市中心一幢百货大楼。

每回想一次，易晖的脸就惨白一分，握着手机的手哆嗦不停，那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沉寂了一整晚的心脏复苏跃，见门里的人不说话，他急不可耐地追问：“他在吗？我要见他。”

他紧紧握着手机，过两分钟就亮屏幕看时间，中碎碎念地计算着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整，他匆匆往手心里呵一气，就忙不迭地开拨号界面，拨打一个名为“老公”的电话。

刚扬起的一笑容僵在脸上，周晋珩哑然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