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珠串被捂得温，沉照溪念着萧瑾蘅平日会诵的佛经，枯坐到天明。

        二人缄退中庭，远远便瞧见沉照溪屋里闪烁的烛火在屋外执戟的禁军上映的寒芒。

        ‘啮雪’是长公主的佩剑，萧瑾蘅知，清荷定是想用她取顾泉命的。

        “路是要给她自己选的，你我也不必太过刻意去些什么安排，平常心便是。”

        笑了许久，直到他们的角洇些泪来。

        “沉兄啊沉兄，我若不把夫请回来，你只怕要这辈第一次识人不清了。”

        面了太久，便与自己于一；若此番于岁月凋残中再回首看少时的自己，便只剩怆然与迷惘。

        还得是萧韫……

        张勉苦笑着顿首，重重地拍了两沉之舟的肩膀；“瞧瞧，咱们这个三殿虽与陛政见不合，形式风格倒是一致。”

        “不知。”

        张勉言毕，二人相视而笑。

        之前萧常忻拜张勉为相本是认准他的能力却心有忌惮，这才特赐禁军护院这在外人看来无限风光的殊荣。沉之舟也知张勉的才能不止于此，是多年打压之才铸就现在这个庸碌且圆的右相。

        半晌，他开，声音虚浮，万分踟蹰。

        良久，她开言：“郡主殿，生辰快乐。”

        歌声散于苍茫的天地之间，萧瑾蘅神淡漠，中却波澜汹涌。

        萧瑾蘅缄收剑，而后翻上，对着清荷掷手中的剑。

        “谨遵夫教诲。”

        寒芒鞘，迎着晨曦，遥望长安，弹铗而歌。

        “你这些年……是故意的，还是……”

        “哎，罢了罢了。想是今日郡主生辰，你请辞的折也该到猎苑了。”沉之舟俯将落在地上的梅花一片片捡起，而后放到油纸上包好递给张勉；“往后自己便是。”

        沉照溪缩在墙角的椅上，听他们模糊不清地在讲些什么，听他们莫名发笑。

        陛会对瑾蘅网开一面吗？”

        “待一切事了，记得把‘啮雪’净还我！”

木讷，说白了便是读死书；讲学是不错，但为人世上便有些差人意，这也是沉之舟朝这么些年才混得个四品典仪这种闲职的原因。张勉明圆，学问比起沉之舟来稍显逊，可能力还是有的，就是在遭受变故后愈发偏执，是万万不会让人伤害到萧瑾蘅的……

        清荷侍立于她的侧，同她一起看着旭日初升。

        草原上的日总是比长安早些的，天际划过的第一抹闪耀惊起雁群。

        沉之舟冷哼一声，似是不甘，但也没说什么反驳他的。

        倒也的确是这个理。

        “你应该问的是三殿。”

        他们忠国，却不忠君。

        她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沉之舟笑得这么畅快，屏去一切苦守的陈规礼仪。

        屈正煊都这般说了，沉、张二人也不好再争辩什么，只好抬手作揖。

        可她太低估自己亲弟弟的野心与疯狂，她的殒命也是屈正煊辞官躲到千里之外的江南，最大的原因。

        这个问题困扰了沉之舟太久，每每见到张勉时看见他的那副‘奸相’，他都想上去亲问问，可这么多年过去，即使心中生恶渐行渐远，他到底还是没有问的。

        张勉勾着自己腰上被磨得快断裂的犀銙，整张脸隐于阴影，久久不言，似在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