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第一次，他看见先生笑成这般开怀的模样：拳虚虚抵在唇角，眉梢底全是笑意，甚至能看到腔起伏的震颤。

站石阶上的少年，红了一双小耳尖。

伊凡自从见着先生以来，鲜少看他笑得这么明显。在他的印象里，先生对任何事都是淡淡的，既不会有大喜，也没有大悲。人类所有该有的绪，都像是被他控制在了一定范围。

伊凡抿抿唇，那双比天空还要蓝上几分的眸，认真看着凝望着他的先生，轻声说：“就是……西蒙考试不如我，我就想着安他的。也可能是我不太会安人，总之，他有些生气。”

不同于上一次丰盛的生日宴，凯里这次准备的东西很简单：两个三明治，两杯，还有一碟洗好的果。

“自己，外套脱了挂衣架。”凯里说。

伊凡洗了手坐上餐桌。

伊凡睛忽然被罩住，有片刻的失措，想着抬手扯巾，却没想到……双手摸上巾的刹那，正正碰上先生温的手背。

小少年，上穿着宽大的军装，站得笔直，还真有那么几分兵士的觉。

凯里见伊凡一直对着墙上的画看，把餐摆到他面前，说：“你的画我找人裱了。今天叫你来，其实也是因为有事要问你。”

伊凡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一小，乖巧地：“什么事？”

雨滴落在伞上的滴答声忽得变大，像是忽然踏过千军万。

凯里“哦”了一声，柔声问：“那你和他说了什么？”

雨，大了。

可。

然后，就看见

伊凡抖抖小耳朵，这才把思绪给拉回来。

华丽致的油墨画，与宿舍简洁的黑白风格分外不搭，挂在墙上显得格外突兀。

真是……

顿时整个手臂都像是被这度灼伤一般，他连忙把手收回来。

凯里把最后一颗扣系上，接过伞柄，说：“走吧”。

他把手里的伞交到少年手上，然后脱了外套，为他穿上。

待把巾放回浴室，外衣舒展地挂好，先生好的餐也摆上了桌。

声音从巾外面传来，隔着布料，有些微的失真。

凯里愣了几秒，“噗嗤”一声笑来。

乳白的石阶上，砸一个又一个小泡。

过了好一会儿，凯里才止住了笑。手指使劲儿在伊凡脑袋上：“你可真是……”

伊凡双手上巾的边缘，一一扯来，把自己净。

小小的少年，就立刻提着脚，亦步亦趋地跟着了石阶。

伊凡眨眨，说：“我和他讲，大概是天赋问题。”说话时，清澈的眸，无辜得像只刚生的小鹿。

回到行政区的公寓，伊凡又在门看到了自己上次穿的拖鞋，应该是先生一早就准备好的。

“怎么，不想和我说了？”先生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似近似远。

正犹豫着，先生已经换了衣服来，然后一条巾就罩在了脑袋上。

抬便看见，上次他赠给先生的画，裱了镶金的框架，就挂在餐厅的墙上。

*

然后便是渐远的脚步声。

一缕地扑在面上。

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换上，他拘谨地站在门。一双睛看看客厅的沙发，又看看不远的餐厅，不知应该先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