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得祥拦住茹迎儿的腰,奇:“好嗓!怎么是个生面孔?”茹迎儿嗔:“大人日理万机,怎么会晓得我们这小地方的事儿!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东厂和锦衣卫皆以察百事著称,听了这话,在座的大多面都有些不虞。
敢怠慢了贵客!”
这话自然当不得真,尤其当它自本朝的权阉之。若是旁的,听了只怕要吓得在地,以为自己惹恼了大名鼎鼎的东厂提督。这陆海辰却似不识李瑞霄份,只是连连摆手称不敢,笑地接了赏,冲赵得祥磕。
茹迎儿知自已惹了祸,一吓白了脸,急急地说:“他姓陆,名叫海辰。是今年才上京来应试的举人老爷,有钱人家的弟,这些日总来这里票戏。人家唱得好,捧场的人也多。只是跟俺们戏不是一儿的,衣裳包袱、胭脂粉全要自己带来。谁敢说他的闲话!”众人听罢,好奇更盛,却也只得随赵得祥耐着细细看着台上。
一曲唱毕,早在后台等候的东厂番来报,说陆举人自己衣妆未卸,不好面见诸位大人。狄应奎怒:“他个小小的举人,好大的脸,敢叫我们掌印好等!”李瑞霄执起茶盏呷了,慢条斯理儿开:“狄大人息怒”,睛瞟一后,“顺安儿,多带几个人去请,横竖说我们不怪罪就是了。”
李瑞霄亲自从袖里拿钱袋,走到陆海辰面前。陆海辰跪,伸一双洁白细腻的小手来。李瑞霄弯腰,赞:“陆举人好唱功、好容!”他声音也是细的,雌雄莫辨,听来让人觉得讥讽,又不知真假。
不多时,只见一位年轻后生上来,正是陆海辰。他被一群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拥着,只差把刀架在脖上。这陆海辰倒也似不怕,闲庭信步般走来,施施然磕见礼,声音柔和宛转,规矩一丝不错。待他起,众人心里不禁都暗暗喝彩。
赵得祥将陆海
赵得祥看得直勾勾的,里简直快要冒火,忙:“瑞霄,赏!”
将钱袋沉甸甸往陆海辰手里一搁,鼻尖闻到一香,居然是熏的玉华香,李瑞霄笑了一笑,:“陆举人是个雅人。咱家穷相没甚么资财,陆举人别嫌。”
楼便换戏来演,演的正是,茹迎儿知赵得祥素来专喜那些闹喜庆的戏,不耐烦听这凄凄切切的,便要叫人再换一。还未来得及吩咐去,众人只见台上正旦轻移莲步、款促裙摆、纤腰袅袅,段竟比之茹迎儿有过而无不及。甫一开嗓,声音醇厚丽又不失圆清脆,搏得满堂喝彩,铜板碎银雨似的哗啦啦往台上落。
只见他一文士打扮,玄直裰,系宝蓝丝绦,腰悬黑地泥金折扇、镂金香球。蜂腰猿背,气韵合度。发未冠好,将将儿拿绳束了,乌压压披散在耳际。面上妆未卸,一张脸儿搽地白白的,着红殷殷的胭脂,鬓描地长长的,显得面若桃花、朱唇一。一双睛更是波转、顾盼生辉,眉笑,是个风样貌。端看他戏妆脸孔,瞧不是个男,竟是个男儿汉里的女娥,女儿丛里的假英雄。恍若天生的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