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件事不好？」行歌没有睁开，声音略带疲惫，「是指放了芯儿？她命不久矣。手指都变黑了，你没看见吗？」她明知秦翊指的不是这件事，却不肯面对问题。

同样的，这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是钉，钉得行风的脑袋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让行歌拧了几圈，酸疼起来。行歌不曾拒绝他。以往都是行歌喜孜孜地为他备膳，亲手厨，满是笑意地要他嚐嚐她的手艺，现在却连与他用膳都不肯。

秦翊并未因行歌疲乏不愿再听她说话而停止，两人明明相极深，她怎忍心看他们因为外人谋害而冷战疏远？於是秦翊又继续温和地说：「娘娘…这几日殿都守着你寸步不离…用力护娘娘气血，殿很在乎娘娘啊…」

行歌心中暗叹，想起行风那双澄澈的眸中透着恳切讨好。行风越是低声气，她的心里酸楚更甚，知行风於心有愧。瞧着他，她会心，可是心里的痛不会因为她的心而痊癒。对於那些仇敌的恨，也不可能放。

那日听李堂转述殿在藏书阁闭门不让任何人服侍，滴不，几个时辰由藏书阁冲来时，眶微微泛红，不知是哭过了，还是气红…

「…我累了…」行歌听了，握紧了拳。她并不想听。

殿对待静儿与奉晴歌狠戾冷，但对行歌的态度小心翼翼，甚至颠覆了他在人前的形象。太殿那份愧疚任谁都看得来，怎麽娘娘就是这麽拗？

秦翊瞧太殿何曾有过这麽狼狈的模样，碰了钉，慌乱的神一闪而逝，就觉得有些可怜。失去嗣的事，太殿又何尝不痛？

「不，芯儿的事也就罢了…而是殿。方才殿失魂落魄的样…应该不是不在意娘娘的嗣。殿应该也同娘娘一般心思，所以折磨凌迟芯儿…且前天静儿为了殿与奉晴歌大打手，差落了胎，殿也没有闻问…静儿肚里的大抵不是殿的骨肉…」秦翊吞吞吐吐地说。

行风啊，我不是恨你，也不是想疏远你…我只是，见着你，就会想起囡囡。

用过膳与汤药後，秦翊服侍着行歌斜倚在贵妃椅上阖小憩，忍不住问：「娘娘…这样好吗？」

折磨芯儿於事无补，谁与谁争风吃醋，又与她何？

她就想质问他如何能够闲适自若。那让她何以堪？

行风不知自己如何开，但听见自己的嗓音不复清越，略带沙哑地说：「是吗？那你先歇吧。我让沈太夫备些膳去。正巧我也忙…我先去藏书阁吧…」他竟惊慌失措，退失据至此。连沈琼玉是大夫，不是人都误了还没察觉。

甚至行歌暗暗希望行风在她恢复心前都不要现在自己面前。但这话一说，心里又後悔起来。

行歌挪了挪，背向秦翊，显然不想再听，扬声说：「…往後要是殿还这麽，就挡了他，就说是我的意思，殿日日早朝需要休息，不用为了我熬着。」

语毕，行风松开手，几乎是踉跄地逃离了云殿。行歌不敢看他离去的背影，只是垂眸沉默地让甯玥搀扶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