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乱安的寇军,收敛临淮的兵力,一切都是她计划中的,如今看见大平禁军这么快就攻了明州,她的心才算是放来了些。
想必他心中亦是恨她的,兴许还想杀了她。
天刚亮,就有人来请她去中军行辕。
到了这境地,或许杀了她才是最利落的方式。
他独自一人站在这乱糟糟一片中,正撑臂在帅案上翻找着什么。
纵是他心中仍旧对她有,她也不可能与杀死父母的仇人之厮守相。为了这天百姓免遭战火荼毒她能够牺牲退让,可若再叫她同从前一样伏在他、为他尽一切事,那是绝没可能的。
她足轻滞了滞,然后径直走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直,转一刹望见
中军帐外有两个小校甚为熟,是早先在朝中殿前司骑演时见过的。此时二人见她来了,神有变,低了声“孟大人”,然后便侧让开来。
这一声孟大人顿时让她心叠起。
至于舒州,只要她能在那些人为她行称帝登基大典前自行了断,便没人能够再拿她的份这造反复国的文章,而那些寇军没有了皇嗣这师有名的幌,又还能持多久?
她立在门,怔怔地望着他的侧影。
但如今再也没有资格能为他这些事。
否则怎会一见了他,就再也舍不得去死?
若是换作以前的她,此时定会飞快地上前帮他整理这些东西,无论是奏折还是军报,皆会一样样替他分理好。
岳临夕等人被复国之望冲昏了,听她数言便全信了她,何曾想过只要她皇嗣之名一日不为天人所知,这些靠造反打仗所得来的利果便都是废墟的空城,毫无基。
但何曾料到,他会找到她!
她先前的计划自是不必再提,可这往后又会发生什么事?倘是舒州那边知她落大平禁军手中,必会兵来救;而他一旦知她的世,又会如何?
更何况,他怎可能原谅她的那些事?
帐时,就见外面营上往来皆是兵,显然是在大举调兵。
她如今在京中朝堂的名声她自清楚,但从京中北上的这些禁军将校们见了她仍肯称一声“大人”,着实令她谢到有些酸楚。
死后的事,她本不须担心。他是何等刚明决然的君王,又岂会收服不了这天?从此往后,再也不会有前朝遗嗣来争掘他的江山,天万民亦能免遭经年战火荼毒。
她翻了个,睁着双望着帐。
她伤心为她难过。
帐中很是乱,帅案上满满当当地堆满了军报奏折,几个乌木扎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数张地图凌乱地斜挂着,又有铁甲长枪散落一旁。
自然是要去见他。
当是,还深着他的罢。
她一想到他昨日曾说要送她与岳临夕二人去舒州,心中就忐忑起来,真不知他究竟是何意图。
她不再是他的臣,而他也不再是他的皇上。她是他俘来的奸臣反贼,而他则是她亡国破家的仇人之。
一夜无眠。
她要让孟廷辉这三人字,至死也只是个奸臣而已。
空气中似乎滞存了他上的那特有的衣香,零零落落地散在她周,叫她嗅之茫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