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恰恰又姓孟。
她忽而笑了笑,“要文臣北上安,其意是在耍我,而非是要议和,我说得可对?”
他眉皱起来,“当年平王尽诛孟氏,郑国公国府上皆为皇城司官兵所杀,先父亦不能勉。大平皇室于我亦有亡父破家之仇。”
孟廷辉面如霜,许久又:“你们与北戬互为勾通,借其兵行此乱事,要给北戬什么好?”
脸清冷,“本是从没想过的,但你令我到疑忌已有多时。从前我不知你为何帮我却不求所报,可自从左秋容告诉我你并非长于安北路后,我才明白,你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她淡一牵唇,看他:“你倘想蔽不为人知,亦非难事,可你却有意叫我觉察到你对我的态度与旁人不同,是以要引我的注意。回忆起你的那些举动,皆像是你早就对我了如指掌一般。你帮我上位,却丝毫不求所报,这又岂像是有寻常心思的人?你使自己安,无非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倘不能留在朝中,也能让我将你迁往安北路。”
她轻望着他,“算来你比我还小一岁,何故会对此事如此尽心致力?”
“大人本是前朝贵胄,当年郑国公本是无罪,可平王却尽诛孟氏全宗,此乃大人亡国破家之仇,不可不报。”他低着,一字字慢慢地说,“二十年来北地诸路人心浮动,一朝得知我中宛皇嗣存在,响附复国者何其多也。大人此去北境,自有专人将大人从金峡关接到舒州,到时称帝复国之业,全听大人裁决。”
他,“对。”
她闭了闭,“此番我若使北境,你们必定是不打算再让我回京了,对不对?”
他微微眯:“自然是继续打,然后再图别策。”
尹清答得坦然:“倘能复国,则割所占州土三分之一与北戬。”
乎她的意料之外,却又在理之中。
“当时我虽隐约觉察你是冲我来的,可又实不知你究竟要从我这里图些什么。”她继续轻声,“直到此次北戬兵败求和。”
尹清沉默片刻,忽而起走至她前,一撩袍,单膝跪了去。
他依旧,“亦对。”
心虽生疑,可却还不敢这般笃定,夜访昭文馆不过是想要试着一问,谁知,竟然毫不否拒地一概俱认。
实在是过于巧合,巧合得让她不胡思乱想都不成。
既是想要她使安北境,早也好晚也罢,此事将来必会有人与她说,他自然没有矢否认的必要。
尹清一扬眉,底深。
她被徐亭压得抬不起时,恰遇他来助她,而她一朝上位得势、甫枢府参豫军务,便逢北戬遣使来朝,而后建康路贼寇生事,北戬又举兵犯境,安一战兵败求和,偏要朝廷派文臣往议和事。
孟廷辉脸上微疲,“倘是北戬果真是想侵地掠城,何不直接兵犯建康路?建康路寇祸重矣,倘遭北戬大军来袭,必不能像安北路一样防守万全。除非北戬另有所图,才会舍建康而犯安。”她的目光探向他,“纵是此番北戬并未兵败,亦会于安止兵提请议和,我说得可对?”
她蹙眉又问:“可若是朝廷不派我使北境,你们又将如何?”
他听得专神,目光在他脸上旋而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