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应是如此。”她一撩裙,直坐了去,神有些意兴阑珊。
她听了,静坐片刻,然后蓦然起,转:“不必了,想来你也不至于会赖我钱粮。”
“府上人找来时我正与人约了在听戏,一时不好走开。”严馥之走两步到他旁,伸手一揭案上茶盖,端起来饮了一,“沈大人回要来可得提前告知我一声,免得又像这次一样苦等半天。”
她轻轻哼了一声,“你白日里在官衙大立杀威,沈大人的狠绝之名不过半日就传遍了这青州城,我何须再问为什么?无非是庞幕那个蠢人让朝廷才拨的粮草被火给烧了,才让你连段都不顾了,跑来求我。”
她面无惊,语气平静:“要多少?”
严馥之抬眸轻瞥他,“你只问我借粮,又何须我如何筹这粮?到时我给你三万石便是。”
沈知书自是知她的,却还是忍不住:“你连个为什么都不问?”
她捧着茶盅站了一会儿,才抬看他,“今日太阳可是从西边来的?你竟会来找我。”
“好。”她唇间轻吐此字,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好像他问她借的只不过是她上的一支钿钗。
他望着她一启一合的红唇,心中说不是什么滋味。但听着她那无所顾忌的言语,他脸不由霁明些许,中因此事而起的阴霾也一扫而光。骂朝廷命官庞幕是蠢人,恐怕也只有她说得这种话。
沈知书僵了僵,直截了当:“我有事求你。”
自打他去年奉诏回京述职、又以转运使一职重回安,他二人已有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她自然是不会去找他的,而他也未主动登门造第来访过。今日他说来求她,她竟也不觉惊讶,倒令他有些怔迟起来。
他低声:“着人拿纸墨来,我给你立借据。”
他看不见她脸上的神,便又敛眉:“倘是此事成,我必拜表朝中,为你严家向皇上请功。”
他怔了,没料到她连为什么都不问,中迟疑:“三万石。”
这一声沈大人登时让他回了神。
沈知书望着她那火红的背影,心底突然一陷,当大步上前,在她门前一把捞过她的腰,搂她怀。
半晌,他终于走近她一步,眉皱愈紧,“你如何筹得来这么多粮?”
厅中静了许久,严馥之才又淡淡开:“我何德何能,有什么事儿能帮上沈大人?”
沈知书一时间僵愣不能言。三万石并非小数,纵是她严家财大气,也不可能轻松拿得这么多粮来与他。
她顿时侧过脸盯紧他,中嗤了一声,极为不屑:“我是图那捞什功名?”说罢,便想也不想地转往走去。
沈知书脸一沉。北面战火纷飞,但青州城中的大人家们仍以为这战事与己无关,纸醉金迷的日也依旧在过,似是什么事儿也耽误不了他们享乐。
沈知书轻轻皱眉,仍是直接:“找你借粮。”
婢女朝沈知书禀了一禀,又将案上早已凉透的茶换了一盅,方退了去。过了一阵儿,沈知书听得屋外又有脚步声响起,一步步轻慢拖萎,但立即站起来,转对向门。一袭红裙如花儿一般地漫厅来。映目便是一双明眸,上两朵晃得人花的珠玉耳坠儿,直叫这厅中都因她而明亮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