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礼轻垂睫，望见他拿在手里把玩许久的不过是一小片桃木，不由挑眉问：“这是什么？”

她的声音轻且低，可这一字字却如重锤一般落在他心上。

他怔立着，耳边犹徘徊着她方才说的话，张了张嘴，却说不话来。

沈知礼探指穿过他五指之间，握紧了他的手，然后才继续：“你既是肯娶我，我便绝不会对不起你的事。你对我好，我亦将好好对你。从今往后你狄念便是我沈知礼的夫君，而这狄府更是我的家，我怎会觉得委屈？军中之事我虽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但朝堂之上我必会保你无后顾之忧。将来你若能扬名千古，百年之后我亦将与你合传史。我不求你日夜相伴，惟愿待鸡鹤发之时你不会后悔今生娶了我。”

狄念红了眶，猛地一收手，将她拥怀中，压低了巴：“够了。”

沈知礼毫不反抗地任他紧紧抱着自己，却是用力看他中，依然是轻声：“还不够。我会为你生儿育女，让狄姓一脉香火永传。我会陪你甘苦尽尝，直待看你权领三军、不负皇恩、一生一名威慑天。到老，我边依然是你，而你边依然是我，这样才算够。”

况且，谁说她今生都不可能会上他！

成亲第一夜，你便要让我独守新房不成？”

章一一二夜（上）

狄念一把攥紧了，背手于后，脸有些不自然，“没什么。”

狄念一字未发，只一倾，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沈知礼掀睫瞅他一，“你我既已成婚，倘是分房而睡，这若传到朝臣们耳中，倒成了什么话？”

她相门，自幼所学皆是端方之，中一半是父亲的恪礼一半是母亲的飒；而她今夜即使如此说了，将来便一定会这样。虽知她这是于妻对夫君的忠贞，但他心依然是满足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她的话虽非自真心之，但这却是她作为一个妻的珍贵承诺，怎能不叫他动？

“我并无……”狄念横眉一声，可又哽住，眉皱愈深，“……我知你其实还粘着他，我也并无你的意思。你毋须我，早些去睡罢。”

狄念明白她的意思，当冷声：“谁还有胆说你我之间的事是假的？你且放心，有我在，便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纵是此生不成人，可若能这样一对伉丽夫妻，又有何憾？

狄念听得仔细，可脸却有些发僵，“饶是如此，我也不愿让你觉得委屈了。”

不过轻轻一，却叫狄念的半边都麻了。

沈知礼角忽而了，却微微牵唇：“我不怕别人欺负我，只是不愿因我之故而坠了你的名声。你甫领重命，此去北境重编三路禁军一事需得雷霆手段方能成事，怎可当此之际而落了把柄于旁人中？台谏之言虽不足以畏，但枢府、禁军中担保你我二人之事的人又岂能辜负？你在军中的威信断不能减损一毫，而我既已嫁给了你，便不会不明此间事理。”

能得她今夜此言，他将来便是至死亦不会后悔今生娶了她。

狄念深一夜风，咬紧牙没落泪来。

真的够了。

沈知礼默声半晌，突然伸手去勾他的掌心，轻轻：“可我并不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