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淡：“纪桐周，第一，这里不是曼山，当年我留灵之碑，上有记载青城仙人自曼山始行去向海外，自那之后，曼山已被海派封了，这里不过是远离万仙会城镇的一荒山野岭而已；第二，我上没有雾气，有雾气的，是你的睛；第三，蜃早已被我杀了，这里不是幻境，让你产生幻觉的是什么？”

天亮？纪桐周望着漫天的火烧云，它们正烧得如火如荼，映得他底如血。姜黎非的声音低低响起：“纪桐周，你好自为之。”

雷修远没有理会他，只抬看了看天，：“天要亮了，我们走吧。”

非，雷修远不再是那个天才修行弟，纪桐周亦不是曾经的小王爷，数百年前戏言一战，在是人非的今天忽然成真，观者只剩她一人，个中滋味，一言难尽。

他定定望着崖边被囚龙锁捆住的白衣少女，对了，那天他为了救她，豁命去以一个小小修行弟的份面对堂堂长老仙人，那时候好像也是火烧云的天空，他抱住她，像抱住比自己生命还沉重充实的东西，觉得一刻就是死去，仿佛也很值得。

以她对灵气的灵觉，早已发觉他灵气诡异的剧烈冲撞，这是劫数之兆，放着不，他也拖不了多久，时日无多。雷修远也明显察觉到他的异状，动作不再像先前那样凌厉，反而渐渐放缓，似有撤退的意思。

雾气？黎非低看了看自己，她周围清清，什么东西都没有，纪桐周忽又指向一旁，：“果然是幻境，那里又有一个你。是了，这里是曼山，你当年差被震云杀死在这边，怪不得。”

黎非轻声：“你知不知，你的劫数来了。你杀了叶烨和唱月，杀了苏菀和邓溪光，陆离也被你的

她看着纪桐周一次次被雷修远掷飞，又一次次站起来，他上血痕斑斑，雷修远上亦是黑火缠绕遍鳞伤，来去如风凌厉无匹的夜叉对玄华之火似乎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只能抗，可以想象这四百年，纪桐周活得有多么意气风发，不可阻挡。

纪桐周冷笑起来：“……我竟与一个幻象较真，说到底还是为了乱我心神，不杀你实在难我心之愤！”

叶烨和唱月，苏菀和邓溪光，歌林与陆离……她的朋友们都直接或间接地死在了这个人手上，最可悲的是，这人也曾是他们的好朋友。

黎非本以为自己见到他会怒不可遏，但她心中竟奇地平静，平静到淡漠。何必还要她去恨他，天底最恨纪桐周的人，其实正是他自己，所以他才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真实与虚幻都无法再分清。

现在想来只剩可笑而已。

纪桐周厉声：“还没分胜负！谁要你让！来继续啊

雷修远淡：“和将死之人相斗，毫无意思，你还是留一气想想有什么遗愿没完成吧。”

他意识朝她看了一，四里一切都清晰无比，可只有她纤细的影依然隐藏在雾气后，无论如何也看不清。见雷修远揽着她要离开，他立即上前阻拦，将麒麟骨横在前，冷：“既然来了，何不大大方方现真容！躲在雾气后算什么！不是要迷惑我么？丨”

“一派胡言。”纪桐周笑了两声，“罢了，今日我心绪难定，竟与两个幻象聒噪许久，实在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