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哈哈大笑，转向文鹤：

        英王又携手问了许多师从、读书、平日消遣等语，还细问了病况、如何请医用药。听说唐立真已来诊过，不由叹一气，“我藩府的医官也未见得过立真，他既来过，我也帮不上甚么了。你仔细保养，莫劳累了才是。”

        寒琅立刻退开跪远了、死死伏在地上，半晌，他肃声：“求殿恕罪。”

        纯仁笑代禀：“殿巨，正是。”

        英王瞅寒琅好一阵，“听说秦王殿想把六姑娘许给你娘。”英王微笑，“你要不要？”

        文泽垂首：“亦不乏佳作。然而若为正本朝诗风，亦不足取。仍是李唐为上。”

        寒琅再规矩行了礼。

        英王仔细打量一番，沉一阵，抚须：“我猜这是宋御史膝。”

        英王盯着脚无声一笑。

        文泽上前一步就要跪，英王离座一把拉住，笑：“久闻其名，总不得一会。”说着上打量一番，赞叹，“果真凤凰一般。”

        “风骨俱佳，然而当世并非乱世，慷慨悲歌，恐难得其襟怀，画虎类犬，故亦不足取。”

        文泽叩谢恩典，英王赶紧扶起来，又四望一回，摇赞叹。“宋老相国福泽厚，怎的一屋玉树琅玕，吾如在沧浪一般。”

        文泽称说愧不敢当，英王拦住了，问：“前看过你一篇论诗的文章，上说台阁不足取，当师古法。依你说，宋诗如何？”

        “在。”纯仁回禀。

        “一并带来见见。”

        “着实比你多了。怨不得人家都说老三不如老四，我看是差远了。你去罢！从此我只要你这弟弟便罢。”

        小小一个孩板着脸一套义正词严，英王不由叹：果真是怀瑜的孩。于是将人拉起来又问：“你别怕，孤没别的意思。”

        寒琅正叩首：“启禀殿，学生自知微贱，岂敢妄想仙娥。当日帝姬娘娘不过戏语，学生绝无此心，请殿明鉴。”

        文鹤微笑，抬望文泽一，文泽一径垂首，玉白脸上稍不改。

        诸人齐跪再谢英王恩典，英王抬肘又命起。家中侄辈由参商引着拜见，英王一个个瞧过，特意拉了文鹤的璟儿仔细瞧了，笑命人引到王妃那边去，给“姑丈母”　也瞧瞧。而后便拉了寒琅。

        府诸人便要依序拜见，英王一概免去，向纯仁：“便不必折腾罢。只将你自家几个兄弟、孩儿引来见见。”说罢想了一回，又：“莫同我打那些长洲、吴江的哑谜，宋御史那个在么？”

        寒琅登时满面通红，英王笑得更快活了，摆手：“罢了，不耍你了。”说着给他拍拍上，推一把将人送远了。几人立了一阵，英王仍是忍不住，低声嗤笑：“又一个痴种。”

        “魏晋呢？”英王又问。

        堂上各自会意，却只作不知，低忍笑。

        一时宋门弟一齐，向英王行国礼。英王命其起，笑：“哪一个是文泽？”

        “秦王殿的帝姬娘娘你不肯，若是孤的小女儿呢？你肯不肯？”

        纯仁同文鹤无言对望，面有些复杂。过了片晌，英王忽然“噗嗤”一声，再便哈哈大笑，双手将寒琅搀起来，他鼻尖：“臭小瞒神鬼，别以为孤不知。”说着放低了声音觑：“那幅《烟江叠嶂》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