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月诸事杂冗,辛苦媳妇了。”
瑗珂听得怔然,澄信再冲她笑笑。“此等小事今后不必挂怀。清平日正应悠然度之,媳妇同池儿安好便好,外之何必挂怀?”
瑗珂瞧得稀罕,不由抬瞧公爹一,公爹对她淡淡一笑,她连忙又将低去了。
澄信指指右边灯挂椅请瑗珂坐,自往门首将两扇斋门大大敞开。
“老爷。”
瑗珂还:“可并没有这个意思……老爷知的,连回门都是无可回的了,岂有旁的心思?……除去这里,是没有甚么去了的……”
澄信顿觉震撼,原来是这般……他两个,仿佛并没平日瞧着那样和顺……
澄信瞧见连步转回书案前,伸手将那卷册题名反手扣了。
“夫君……这阵辞了丫,又着夫君还箱笼……夫君……仿佛有些怨着,大约是觉着见外……”
“前是初到,不免图个闹,吉利些。平日家里还算安静,并不大生事。媳妇住一阵就晓得了。”澄信说着自烹了一盏茶搁在瑗珂侧矮几上,又坐远了,自也将茶轻啜一。
瑗珂就要哭来,连忙噤了,起胡乱福一福,红着脸几乎跑着去了。
瑗珂被说红了脸,低称是。
瑗珂连忙拦着,“夫君月前辛苦了,正是长的时候,多睡些好。”
山斋原不大,地铺的亦是金砖,四周皆是敞窗,书案在紧里对着斋门,右手是几只架格,左手一张矮榻。靠手些左边撂着一套烹茶的事。
澄信被她说得怔住,皱眉没了话。
瑗珂已红了脸,想着还是告辞的好,却不由地低走来,尴尬尬立在当中没脚,偷望着四。
澄信听了这话稍吐一气,正:“池儿年幼,不曾将话说得清楚。如此我便同媳妇细讲一遍。”
瑗珂还说着,澄信听得暗笑。夫君“懂事”,想来潇池闺中仍是一团孩气。
澄信回神,摆手教她坐。“原是应该的,她们几个如今离得还算近,你若更亲近那几个,遣她们来帮着些也使得。”澄信顿一顿。“池儿同那几个丫也还熟些……”
瑗珂连忙谦:“老爷多虑了。夫君文质彬彬极懂事的,并不辛苦。只是一私心,原带着几个自幼贴的婢、乳母,使得惯些,并不缺人手。只是想着人一多了,脾气各异,难免生事来……这才辞了。并不为了驳主母好意……”
澄信微一沉,再。“媳妇有话说?先来罢。”
澄信往她后望望。
澄信几乎就要笑,忍住了。“恁大了仍是这样惫懒,不分时候想睡就睡。我改日教训他。”
媳妇仍坐着不动,澄信不便开,捻起茶盅啜着。
于是瑗珂将退嫁资之事细细说了,又:“为这个,夫君多少生着的气。他不肯去同三老爷说,说三老爷不肯要的……”
“吾族既贪了这个脸面,便得一受了里这层结果。钗梳给媳妇了便是给了。要使要存、要丢要卖,但凭媳妇主张,宋家再不多言。”
澄信稍顿一顿,“池儿得对。他三伯不肯要的,他亦不该去。”
“夫君在屋里,不曾来。”
“只是……不愿白受家主那样多的好。知的,家主是为觉着可怜,才……”
瑗珂掐一阵指甲,终于:“有一件事,斗胆求着老爷……”说着抬认真对了澄信。
瑗珂往书案上略扫一,文房四事俱全,上首还放着炉瓶三事,此时正当中搁着一本靛青的卷册。
“送之,岂有收回之理?”
澄信忙沉了神,再微笑一笑。“媳妇尽说。”
瑗珂吃惊,面上一片天然。
瑗珂应了。两人又没了话,瑗珂却没有去的意思,澄信一面沉着姿态,千方百计寻些不相的话来讲。
微福一福。
“老爷言重,不敢。”
瑗珂仍在说,“那夜婆母原先陪嫁的几位来陪……说是老爷央来的……还不曾谢过老爷……”
这是甚么娘的气,澄信更想笑了。
澄信被她瞧得几乎遭不住,狠命撑着。“当日嫁资奉在媳妇门之先,便是媳妇箱笼,同宋家再无系。三爷既说吾族要个脸面,天岂有只取脸面,舍其里之事?”
儿妇仍不说话,澄信无绪,只得又:“听说前日媳妇将主母送来的几个丫打发去了。可是有甚么不称心的?潇池年幼,怕是累得媳妇多受了不少辛劳。”
说着起又福了。
“池儿不曾一来,想是在房里淘气?”
一会儿,瑗珂声调里已有酸楚意思。
“夫君正歇中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