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池望着妻专注模样,终于淡淡笑了。
红帕一揭,诸人呼赞叹兴致涨,唯二人不啧一声。一边是宁昶,此此景他难发一语;另一位却是潇池,新郎官通红了脸满面惶然,慌乱间竟求救似的望宁昶一,再低去,角噙笑,却泪。
这是澄信特意安排,女伶唱着【画眉序】,瑗珂听得神,
姑苏人怎的恁般聒噪?安静一时不成么。
参商后船上同文鹤提及此事,文鹤一声长叹。“此事到家不必提了。”参商敛眉无语。
新妇那样的,得令他无措。
不尽诸般礼仪,拜堂、坐床、撒帐,哄闹中潇池挑了瑗珂喜帕。
“便是现今那位当家的老爷,他从前成亲的时节,那是怎样的排场!我那时还年轻,听说那位夫人是孔圣人家的小,娘家见了皇上都不跪的。她家送亲,咱城里堵得一整天走不得船……唉,如今是见不着了。”
两人说着,后一声哼笑,声音几分苍老。“你们何曾见过。如今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往前几十年,那还了得?皇上打燕京派了多少红袍的相给他家立牌匾。还有一回,东厅人来闹捐税,被咱城里人打得没乱钻,最后还是躲到他家求着他家老太爷,才留几条狗命。”
两个年轻些的听得瞠目,叹了一回。
闹间,窗外歌声悠悠而起,一群女伶歌着“好景艳阳天……”捧花而上,为首的一个捧了合卺酒跪在新人面前。
岸上一个年纪轻些的小哥边看,随叹:“好气派的新娘,这样大的派。”
一路打,画船得宋家小港,换了小轿再抬至陆路正门。宋家携亲掣友地吃过甜汤圆,三请新妇轿,新妇履不着地,一路毡褥相递得厅堂。
边另一人:“这也不过寻常罢了,前些年他家大少爷成亲时不还更气派些?”
怔望窗前无甚表,半晌一句苦笑。“总是我的报应。”
瑗珂恨不能得船去由着那小姑娘瞧一瞧,她想得微笑,又将帘幕撂了。
瑗珂几曾见过这般形,画船上轻撩舷窗帘幕向外瞧着,只见一路百姓跟随,有那花郎、孩童将手上花朵成把撒向自己画船,她还见一个挽双髻的小姑娘上满秋花,声笑问自己母亲,“花船真好看!娘亲娘亲,新娘也好看么?”
三日后船长洲,宋家鼓再又奏乐,自【小开门】起,到【北正】,再到【傍妆台】、【锦上花】,一路不停。接亲乐队原是宋府家班细乐,长洲谁人不知,自运河得阊门,城河早已避尽船只,一路不知多少孩童百姓沿岸跟随,拍手笑。文鹤引参商、潇池等弟船一径笑拱手、揖谢父老。
另一条船上,翩翩公听都不忍再听。前船喜乐、沿岸呼,一路繁华市井,无一不似尖刀在心上。
“……督园工珍护芳菲……使佳人才少系念,梦儿中也十分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