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总梦,日后或许寻着机会,立一番天立地的事业,脱去了戏份,名正言顺地同公一起,甚而携公离了这里。可终究是痴人说梦罢了。戏便是戏,一日作戏,一世娼优,便是得了天亲赞誉,一飞冲天的不过价银。玩意儿,仍是玩意儿。
可说不清如何……柳官儿还是往五爷耳朵里了风。他亦不知自己在什么。说了又能如何?不几日大少爷便要启程,他能拦得?公拦得?便是五爷又拦得么?
可偏他的昭儿……从不见夸过谁家姑娘,便幼时,亦不曾见他对谁家稍喜亲近之意……难不成真如家主所虑,这孩一早抱定了世之心?
澄信瞧大哥一,低叹一声,再便对着金砖了神。纯仁一旁长吐一气。
澄信岂能信如此谬言。连明良说开了也仍旧是个种,那时不过为的不忍见日后分离,哪来的世之心。昭儿更是,见着花落都要叹气,每回暮恨不能哭一场,的什么世?
澄信一冷汗。
澄信再三揣摩不,到了只能怪在丹歌上。“到底母亲心思难猜,生的儿才这般别扭。”
当日夜半,澄信猛然惊醒。谁说昭儿不曾粘在人后?四五岁时,他几乎长在柳儿上。
“……那你便同他说一声罢了……”纯仁声音也低了些。
去岁神京归来,有徽州豪商动问过柳官儿价,价五千两银买柳官儿回家。宋家不曾理睬,徽商最后改至八千两。他的公听后生了好一场气,说宋家优伶俱是民籍,他这样纠缠,便该送在官府问个买卖良民。柳官儿只是笑,没说什么,他的公却哭了。
这样的公,怎能坏他一生品行!
“若是随我,哪得如此!”澄信一笑,抖一把衣袖去了。树影,柳官儿坐在黛瓦上,瞧着五爷背影渐渐远了。
“他……万一不肯呢?”澄信不知怎的忽地问这样一句,纯仁诧异抬:“为何不肯?他心里有人?”纯仁拧了眉。
日近黄昏,得大哥书斋,澄信人在榣馆外独自凭栏。大哥看来是一不知。澄信想不好该否直言。昭儿这孩……怕不那么易与。澄信自己亦说不好。若说儿平日行状,斯文守礼,堪称君初成,并不见比旁人短什么。可澄信总还觉着他有些不同。
澄信连忙否认:“弟并非此意,并不曾听说这样事!……只是孩大了,难保有些旁的心思,父母的哪里猜得着?”澄信沉,“不知怎的……弟总觉着……昭儿未必乐意……”
纯仁眉拧得更紧,“不乐意?为何不乐?既不曾看上别家姑娘,难不成要学他七叔?”纯仁一声冷哼,“家里一个‘仙人’还罢了,再有第二个,我直截将家主位辞了让他来坐!”
宋家弟不论男女,皆是天生一痴气,小小孩儿便知丑,多同貌之人亲近,尤其貌异。便他自己幼时,见着家中闺门旦亦笑得几乎不能忍耐,一一个晴官儿跟了那优伶数年。及至稍大,更是早早便要动。他的大哥,自打认识丹歌,一一个鹤儿挂在嘴上。便如怀瑜那样家教,他家琅哥儿如今一一个雨妹。
柳官儿如今每日心要裂个七八百遍。他已尽力躲了公,婚事在即,他若此时纠缠,公一个冲动便要毁去一生名节。他晓得他的公得。可他不愿意。
消息总算过给五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