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泽不答,起正了衣冠,敛向文鹤长作一揖,肃声:“吾代怀瑜、代琅哥儿,还有顾家姑娘谢三哥义。”
文鹤笑岔:“这倒提醒了我。画儿几时到手,你先莫急着告诉琅哥儿,咱哥俩好歹把玩一回。我届时寻个手临它一幅。”
“不如再等等,或许有旁的法,不急在一时……”
文泽听得凤目大张:“兄长要那幅《庐山》?此画得来殊为不易,于兄长彀中怕亦属上品了,兄长当真要?”
“也不知是谁嫌药苦,哭着求我替他喝……”
文泽听得心一撞,方才兄长打听顾家姑娘病况,他就猜兄长大约是记起自己幼时,如今又听他提赵孟頫,心中既且愧,一阵心汹涌,才要说话,却撑不住呛咳起来,一会便红了脸。文鹤急忙上前给他递茶,边:“你今日话说忒多,天冷,快回去歇着罢。”
文泽被文鹤拉着,听了这话顿足瞧他,语气颇是不平:“弟是那等顽劣不通之人吗?”
好生养着才是。”
“便有怕也来不及了。他不过为的殿,我手中尚有一幅《庐山》,倒比《烟江叠嶂》稍面些,换与他去罢。”
文泽垂首无话,屋里好一阵静寂,文鹤忽作一笑,淡淡低声:“赵孟頫也好,沈石田也罢,若能教人病榻上宽几分,银、人又算什么?”
文鹤笑得散朗:“人不能滥用,祥瑞一时难得,顾家女孩儿可怜,只好我这三伯伯的破费破费。”
两人边还拌嘴,渐渐行得远了。
“也不知是谁真喝了,了数日鼻血。”
“……只是如此一来,兄长这里既无‘庐山’之,亦无‘烟江’之阔了。”文泽垂首。
文泽微笑再摇一摇,重新提了神又:“不说这些。如今此事又当如何?各地可有些甚么祥瑞?”
文鹤摇,“不必如此。所谓藏家,不过代后人保数年,谁还能守个天长地久?就如王家,莫说《烟江叠嶂》,连园都没了,徒留笑柄。《庐山》我已把玩数年,如今换一幅来瞧瞧也是好的。”
“趁早歇了这个念,那叫作相骂?分明是贵一径责骂敝人,巾帼不让,骂得敝人无地自容。”文鹤边说,拉了文泽得书斋踅向后堂,还问:“这几日药可都老实吃尽了?”
文泽还低着,听得“噗嗤”一笑,又咳几声。文鹤边抚他后背,在他耳边絮絮念个不停,文泽好容易缓过来,抬笑:“弟回定将这些话说与,见同兄长相骂倒极有趣。”
文泽低摆手,一时开不得,文鹤故作一副焦急模样,退几步给文泽大大作个揖,“四老爷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老爷再咳几声,四该拧小人颅蹴鞠了!”
文泽听得颇不过意,那幅《庐山》几经辗转方得手,文鹤少有的不曾拿来与自己,可见他自己亦是极看重的。
文鹤说完侧首一阵,又:“想来如此对调,或许反更合适些。那《庐山》,荀玉送得面,殿收得亦得趣。虽说殿巨,亦不像看《烟江叠嶂》能重过《庐山》的。顾家小丫既能得琅哥儿青,《烟江叠嶂》落在她那儿或许反得其所,未可知也。”
文泽久久不起,文鹤上前好生扶住又拉他坐,边就笑:“哪里值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