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上冷雨君前奉
季chun三月,船至长洲,纯仁并没往城里去看文藤,反是搁xia行李直截chu了北门往季云观去了。
年轻的观主一早掐算得明白,命几个童zi洒扫谢客,自收拾好茶炉炭火清清静静坐候纯仁。
日近正午,终于有人轻叩柴扉,几个粉雕玉琢的小dao童半走半跑至门前为纯仁开门,随观主朗声唱喏。纯仁抬tou勉qiang微笑,唤声“良哥儿”。
年轻的观主拂尘一扫,摆着手拒绝dao:“诶,这里并没有什么明良,贫daodao号微清。”边说,大大皱了眉。
纯仁白他一yan,自顾jin了院门,边走边dao:“这里既然并无我七弟,从此供养便免了罢。”
“微清dao长”笑着跟上纯仁,“这是哪里话,善人岂无些济世救苦之心?你看我这山乡陋院小的小老的老,小dao手无缚鸡之力,善人不施舍些香油钱,我这一山人可没活路了。”
纯仁不理他,抿了唇角直往他静室去了。jin门就见茶炉诸事齐全,香炉nei紫烟升腾竟是早有预备,他转tou向明良dao:“你如今倒真长了本事,掐算都学明白了?”
明良莞尔,“哪回不是这时候?便不掐卦,我还不知chun闱何日结束?”说着伸手请纯仁落座。纯仁也笑了。两人坐定,明良往茶炉灶底添一块白炭,取chu一只瓷坛,将里toushui舀chu几盏来煮。
“恕弟多嘴,兄长又不是瞧不chu个冷re炎凉的,何苦一趟趟地去。”
纯仁望着他手上蒲扇,炉底无几块炭,炉中shui全不见些动静。
“父亲遗命如此,你们不愿去也罢了,我认xia这摊zizuo了宗zi,若连我都不遵先代遗命,还成什么ti统?”
“ti统?兄长这话便是胶zhu鼓瑟。”明良认了真,撂xia蒲扇一脸严肃,“父亲的话便要照zuo不论?我只问兄长一句,祖父若在,他老人家听见父亲这句‘遗命’,他怎么看?父亲这主意合祖父的意么?”
纯仁直盯着炉火,见明良撂xia蒲扇,几块白炭愈发白了,他直替明良着急。弟弟话说完,纯仁垂眸一声长叹,唇角提得苦涩,“你是通透洒脱人。我不及你。”
“兄长亦可洒脱。悬崖撒手、苦海回tou,只要兄长狠一狠心。”明良说得认真,清雅俊秀的面孔上一丝笑容也无。
“都学了你,一家zi上山zuodao士去?”
“未为不可。”明良正sedao,纯仁笑着摇tou。
“便不肯割断这红尘万丈,好歹三年一回往京里白讨没趣的勾当就不必了罢。”
纯仁没答,皱眉望着炉中shui,“你再扇几扇,就这几块炭,恁久不见动静,几时能好?”
明良闻言抛了扇zi将纯仁一瞥,冷笑dao:“兄长繁华富贵受用久了,一壶shui的耐xing也没了。”
纯仁听得一怔,呼kou气没了话。
两人再不开kou,无声守着这壶久久不re的温吞shui。山中清净,chun日却来得迟些,如今一株山桃淡粉褪白犹是烂漫,纯仁望着窗外心上终于觉些松快。
明良自幼生得惹人疼,又极聪明,父亲在时寄予厚望,早早中了举人。谁知父亲才过shen,他立即换了一shen靛青dao袍收拾个小包袱tou也不回地上了山。全家哗然,纯仁认真吓唬几次全然无用,末了到底不忍照死拦阻,最终由了他。
此间季云观在云岩还往北些的山里,原只一个老dao守着,明良来了便守着老dao过活,自己学些典籍,再向老dao请教些科仪。纯仁先时常常来劝,劝也说不过他,到了不过留些供养银zi自个儿原路回去。
时日长了,纯仁也认了。每回上山嘴上仍要念叨两句,其实不过来瞧瞧幼弟。又过数年,原先的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