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之，如飞鸟林，惊蛇草。

用笔着墨，毫无起止之迹，似鸾凤翔空，又似蛟龙跃海。

袅袅捧着这份婚书，前似乎看到了她未察觉之时，殷瀛洲正襟端坐于桌前，趁着风和天朗，日光正好，在潇潇飒飒的竹涛声中，垂了深邃的，眉轻敛，薄唇微抿，静心凝神，屏气穩息，挽袖提笔。

袅

翻过此页，却是他详尽地写明了自己双亲俱无，尚未娶妻，年龄几何，且有多少钱财家资，还特意注上他自少年即是四浪，居无定所之人，籍贯不详，生辰八字也不知云云。

——正是十天前。

细观他的字，运毫转锋，若画沙印泥，畅峻；分行布局，若刀切锥刻，潇洒匀称。

端的是一手如他这个人一般逍遥不羁，逸兴遄飞的好字。

“瀛洲哥哥，我……”袅袅泪光盈盈中仰起脸望向他，啜泣着轻声：“我……很喜……我也愿意的……”

殷瀛洲走到她旁，从袖中取个半尺见方，覆着红底彩锦的薄匣，递给她，难得神端重，语气却有几分遅疑地：“……袅袅，也看看这个罢。”

并双生，相携白。

日月可昭，天地同证。

字里行间，他满满的意，力透纸背。

“瀛洲哥哥……”

“别哭……我知我的字难看，可我自认为……还未难看到让你哭来的地步罢？”

爹爹和娘若是还牵挂着她这个女儿，会在天上看着她罢……

共约鸳侣，永结鸾俦。

她竟还不知他能写得一手疏狂遒劲的行草……

更或许是他仅仅为了哄她兴，使她安心。

袅袅的心快得她发慌，呼急促，指尖轻颤不穩地将它慢慢展开。

那些金线与赤金明玉，珍珠宝石在窗透来的阳光熠熠闪亮，交相辉映，缓缓动着璀璨夺目的光。

面的日期是“大胤嘉平贰拾捌年肆月拾柒日己亥年丁巳月戊午日”，落款是他的名字“殷瀛洲”。

豹毫笔，廷圭墨，澄泥砚，行云一般将他所有不可说不必说的心绪溶在笔尖，浸于纸上。

殷瀛洲正经了脸：“旁人娶妻要三书六礼，我一张纸即能个仙女儿回家。无本万利的买卖，我这回赚大发了。”

秦氏好女，懿贞善。

无以之聘，唯奉此心。

也或许是他对自个儿是否愿嫁于他还心存犹疑。

袅袅一时间惊住了，只愣愣地睁着双雾蒙蒙的睛回看他。

……里面静静躺着一份金描红的婚书……

又低凝视着她的睛，认真：“瑶瑶，你可想好了。婚书上写了名字，便能官府的籍造册。你日后反悔的话，我要去告官的。”

婚书成了折样式，第一页便是：

洋洋洒洒的行草三页，细闻之，隐隐还有些腻的墨香。

自然之，又如坼之路，屋漏之痕。

殷瀛洲抬手拭去袅袅角的泪，将她抱在怀中，哄她：“虽是工期有赶，衣裳应还算合。只不知是否合小的心思……若是不喜，还望小大人有大量，宽宥小的则个罢……”

石的领扣。

袅袅捧着这张婚书，似悲似喜，止不住的酸涩泪意上涌。

他甚麽都知……

或许是他早已备好，只是近心更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