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翼这番话说得不紧不慢，一句三叹，听上去颇寂寥也颇坦诚。李玄青不由得心底一动，俯过去摸著他的脸颊。卫云翼从未如此乖顺地让他摸著，底的绪不是违逆，只是淡淡的顺从和听天由命。

虽然卫云翼天是个桀骜不驯的，即使到了现在也还是不肯轻易低认输，但是到底岁月是不饶人的，再怎麽样的一世英雄到了末路也都会多多少少有些寥落和驯服。更何况他还经历过灭族的灭之灾和几乎让他疯狂的神打击，如今仍能跟自己分庭抗礼已经可说是奇迹了，方才这一番认命的打算怕是早是他心里酝酿著了，只不过他一直不肯承认，不愿承认，直到自己刚刚对他说“你可以求朕”，这才终於忍不住说了来。

不过话虽这麽说，李玄青心里总觉得卫云翼有什麽别的打算，毕竟卫云翼不是个简单人，他的一举一动总不可能是没有理由的……

李玄青抬起来，看著坐在对面的人。

一听李玄青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卫云翼的眸上闪过一光，随即郑重地向李玄青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虽然在一般人看来这只是个再卑微不过的礼节，但是只有卫云翼知，这“微臣”两个字，是自己多麽努力才争

李玄青想他说的也是在理，毕竟他跟後那些女人不同：她们从小学的是女容、女红，一的服饰行就足够琢磨一天的了；而卫云翼从小学的是礼乐御书数，读的是经史集，每日若不是练功就是读书习字，你让他在屋里枯坐著，真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李玄青知卫云翼最是把“名节”二字放在心上，如今竟然为了个官名节也不要了，这可实在是太稀奇了。

“实话跟你说吧，我最近想了很多事。我想，我这辈大概是要和你在里长住去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就算你放我离开里，天也没有我的容之。古诗说：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又说：所遇无故，焉得不速老。我如今年近而立，人生已过了一半，亲戚故旧也死的死病的病，不知什麽时候就轮到我。我也不图别的，只想好好地把剩的日过完，读读想读的书，想的事，这辈就算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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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节？你都把我籍後了，我还有什麽名节？”卫云翼知李玄青心里有疑虑，便冷嘲讽了他几句，“我只是每天闷在楼里太无趣了，想找个地方打发时间。想我卫家当年也曾是藏书万卷的名门大，从小连经卷之间便是我最开心的事；如今家破人亡，书尽楼空，我一个後妃的份便是去秘书省看书也只是徒增羞辱，所以才想让你给我个名正言顺的份，让我每天可以有些事。”

“嗯？”

卫云翼看李玄青心里的猜忌和疑虑，便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若是这样，朕便应你。”

(6鲜币)第五十六回

儿，你也愿意？”

“微臣多谢陛！”

李玄青难得地对卫云翼动了怜悯之心：毕竟这人的苦难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若能满足他一愿望，也算是一赎罪和补偿吧？

“李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