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翼谢了茶，端起来抿了一──他倒不是渴，只不过是表示对湘君的尊重和谢，另外也是为两个人缓解一尴尬的气氛。

“当初你来我卫家的时候，我说过要给你幸福，结果现在却……”卫云翼咽了半句，咬了咬唇，才又说去，“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好人，就带著小乔改嫁吧，别跟著我受苦了。”

“这些日，你受苦了。”卫云翼放茶盏，满是歉疚地开了。

什麽话说，又不能冷了场，便只好拿小乔的诗书功课和小瑞麒的识字学语开玩笑。小瑞麒是卫林依和常友之的儿，年方三岁半，正是比小乔小三岁的年纪，所以两家人以前就常说要什麽亲上加亲，每每这时小乔就会生气地嘟嘴，一大家人都觉得格外有趣；然而现在卫家沦落到这般田地，竟是连这种玩笑都不敢开了，只能乾涩涩地说些读书识字的闲话，卫云翼本来带来给小乔和小瑞麒的桂花心倒成了大家拿来搪沈默的藉。

常友之知他在里不可能有什麽职务要，但是当著一群女眷的面自然不方便挑明，便劝：

卫云翼知常友之这是给自己面，又看看湘君在一旁隐忍而期待的表，便咬了咬唇：“也好，那我就多留几时再回去好了。”

“有什麽公务不能等半日的？你不在，不是还有李大人和齐大人他们可以代吗？你与嫂夫人这麽许久没见，总要单独聊聊。”

“不不，已经叨扰多时，我也该回去了。里……还有事要。”卫云翼尴尬地说，脸略僵。

“一日夫妻百日恩，说什麽苦不苦的。”湘君只低著回了这一句，却看不清她的表。

好歹吃过了一场饭，府里的女眷们开始跑来跑去地收拾杯盘残羹。常友之说他书房里还有奏章没有写完，就先失陪回了书房；卫林依则抱著吃饱饭後迷迷糊糊的小乔，说带她去休息，顺便也要去看看小瑞麒，随後也离开了。於是偌大的屋里瞬时便只剩卫云翼和他的妻谢湘君两个人，卫云翼知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什麽，却又碍於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叹了气：

“去你的房间说吧。”

真闹也好，假闹也罢，人活著无非就是一场戏：命好的一到死，就是寿终正寝；命不好的半路坍台，就是飞来横祸。

跟著湘君了门，卫云翼坐在桌边，谢湘君盈盈地去门关好门，这才回来，坐在卫云翼的边，为他斟了一杯茶。

“多谢。”

谢湘君略了，随後姗姗地向她自己临时居住的一间客房走去。

於是在常友之的张罗，一家人又闹闹地吃了饭──其实局面并没多大变化，只是再没话讲的人，到了餐桌上都可以滔滔不绝地对菜肴品论足，这或许就是为什麽，这个国家的饮文化这麽发达，菜系品这麽讲究。

“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叫人备了午饭，云翼吃了饭再走吧。”常友之跟人交代了一句什麽，便回跟众人说。

其实要问的话何尝少呢？只不过每个人心里都像堵著一个，越是想问越是得紧，反倒是什麽都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