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连扫墓的资格都没有，来时甚至不敢带一束花――却用他的一生去追忆那个早逝的，不能见光的人。

        “你看这算不算青于蓝而胜于蓝。”

        等待那个，他能上的少年。

        然后备受惊吓，惶恐死去。

        真是一个深种。

        我站在林间，苍陈过后只剩如溺亡似的沉寂。

        在那铺天的石绿中，树罗列成阵，尽是一座空青木桥；沉闷，压抑，如将死未死间的荒唐大梦。

        德与自我间，他们牺牲了我们所有人去选择自我。

        于是那天我知，我和罗拾是一样的人。我们都一样不得好死，一样不择手段，一样――毫无人心。

        我看见一滩绿。

        算吧。

        可是为什么，我和张弱，要为这样的殉葬。

        总有一天，我的蝴蝶会想让我生不如死。

        那天我想起罗拾说：活去，才能翻盘。

        角突然有些湿，我分不清那是什么，大约是雨落眶。很久以后，雨停，我终于坐直起，将手里的铲直直地骨灰坛中。青灰混着雨，沾着泥，谁还记得这曾是那个在上的男人。

        我替蝴蝶准备了一份楼之上的礼，等他父亲死后，那就是他的归宿。我替他了足够多的人，然后等待……

        但是他没有机会的。

        “你都死了。你要是没死就好了。”

        他们死在同一天，这算不算一种圆满？

        他会恨我，会恨不得刨了我的坟，了我的骨，替他与他父亲报仇。毕竟我会死他父亲，折掉他唯一的保护伞，折辱他　“不可欺凌”　的灵魂。

        “你要是没死，我就来找你了。”

        我对他还是太仁慈。

        大雨如注，灌在我上，跌泥潭里，骨灰扑起，却又在顷刻间被灌灭；我就这样躺在地上，将完全铺平，如同一腐败的尸。

        “所以我就算死，也不要落到任何人手里。”

衍现在变得很丑。病人都很丑的。我觉他快死了，今天想来请你送他最后一程。”

        “你这么他，一定很兴见到他的。他也很兴见到你的。”

        从那天开始，我就在布我的死局。

        许久之后，我缓缓站起，垂望向那坛灰。

        “罗拾，你说得对。人不能寻死，人要是死了，什么都不了。”

        雨连绵无止尽，他的坟与骨就这样暴在天地间，直到他曾经深的人走来。

        “你看你死了，我来挖你的坟，要利用你死你人。你是不是很生气？可你能怎么办呢……”

        我说：“罗拾，我怕被人掘坟。”

        因为――我连死都要自己选，我连死都不要落到任何人手里。

        那天我与他说了很多话，我这一生都没有和他说过这么多话。早，来得这样阴冷绵密，浸着他方无尽的绿，我从墓园退场。

        我上染满泥灰，一个人走了很久，最后停在杉树边――

        可他们就这样轻飘飘的走了，留一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衍每年都会来替他扫墓，在他忌日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