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牵着他的手,领他回半山洋房;路上是一片湿腐败的霉味,车轮碾在泥上,车气腾升,蝴蝶朝车窗上呵了气,白雾与汽糊在玻璃上,他朦朦胧胧地看着人间。
如同人间,近在咫尺间的呢喃。
我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睛:“因为……”
我们之间靠得太近,他上游丝般的香一渡来,他像是没有脊梁,坐在椅上,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散漫;也没有看我,一直盯着车外,看向绿消失的地方。
他总是习惯在无声中……悲伤。
“你在看什么?”
我走到他侧,用一只手由后搂了搂他的腰,他的猝然僵了僵,我能受到他腹间一瞬的收缩。
时后好久我都在观察萧欠,从他被我接手的那一刻起,我就在观察他。
“你是不是答应了他,要好好照顾我?”他从我肩膀上移开,然后贴着我的脸,鼻尖对着鼻尖,“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我们会有婚礼吗?” 他曾这样问我。
靡艳的,坦的蛊惑。
蝴蝶的呼霎时间促了促,紧接着拧向我望来;他的睛比平时瞪得要大些,惊诧之脸变得苍陈。
从那样的静谧中,我窥见了他的颓丧。
“我们到家了。”我转对蝴蝶说。
我松开他,平和的,朝他说。
那匆忙间,他忘记掩饰。我抬起一只手揽住他肩膀,将他踹我怀中,他半个俯,借靠在我肩膀上,我们的气味得以交。
“不会。”
“罗缚。”萧欠的嗓音被压得有些低,片刻之后才打趣:“这次是你先动手的。”
“……穿好衣服,小心着凉。”
“他柔地垂在侧的双手,他黑的,他打褶的,深棕,的本我。”
“我们不会有婚礼。”
车开了很久才回到半山洋房,期间我们几乎没有说话。从车门来的那一刻,伴着冰冷阴柔的雨雾,寒气从支气渗肺腔。
“你父亲不是那么好,不适合大兴土木。”
办法,将手伸向他,他一把握住,借着我的力向我靠近,在终于近时停,侧蹲着朝上看向我的脸:“拉住你了。” 他笑着说。
我仍圈着他的腰,他伸手将我握住,也没有反抗,也没有回答。直到我准备回房他才缓慢地发问:“我们以后要一起生活在这里吗?”
我发现只要说这样的话,就能堵住他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想法。
长日将尽,洋房泛青的石在雾中隐现,记忆中的那一天,他站在楼,我们潦倒的半生得以交叠。
萧欠安静时,好像陷了无望之境;那些哀伤的破碎的麻木的东西,就藏在无言的沉默里。他似乎在回忆些什么,我用余光观察着他的背影,莫名想起麦克尤恩在《床第之间》写的一段话。
他忽然将双手环在我肩膀上,将巴抵在我肩,薄的肉包着骨,磕得人有些发疼;然后侧了侧脸,唇齿就在我的耳畔边上,然后似温柔又缠绵地念了句:“罗缚啊……”
“我你。”
萧欠站在青石台上,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凝望那残败的门房,如同看向我破落不堪的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