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很有耐,一一抿着茶,倒叫素来很沉得住气的她险些站不住了。这种觉很有些似曾相识,两年多前打仗那会,她在亓关外饮河岸与假扮成皇甫逸的皇甫弋南对峙的时候,也有过同样不大寻常的焦灼。
在场数百人皆等着江凭阑有一步指示,却见她只是一动不动垂着沉,似乎全然忘了的状。许久过后,她忽然蹲捡起了那张面巾,“那就让我看看,阁够不够格要了。”
手的快意。数百人说假死就假死,说暴起就暴起,竟连她也瞒过了,实在好手笔!
车人示意旁侧的侍女替他掀起车帘,也跟着笑:“倒并非如此。”
说罢她扬手,薄薄的面巾霎时便成锋利的铁片,朝对飞了去。车人霍然一掌拍案,将将及车帘的面巾瞬间被绞了个粉碎。
江凭阑动了动耳朵,笑:“阁好手,不想竟还是个左撇。”
她太不喜这种莫名其妙的焦灼和反常了。
两方人再度战到了一起,江凭阑静默立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紧盯着对面车的车帘,继而在无数刀剑相击的杂乱动静里分辨了……茶盏盖碰撞瓷杯发的清脆响动。
“阿四,十三,列阵迎敌!”
生死关,那人竟还有闲心品茶?
四面风声都似跟着僵了那么一瞬,一瞬过后,江凭阑垂看了看飘落在地的蒙面巾,随即打一个手势,“停手。”
刀光剑影里,那人一字一顿淡淡:“我想要你。”
她看一不分伯仲的战况,定了定心神,忽然笑着试探:“不好意思,劫错人了,若是与阁个歉,可还来得及?”
她的眉蹙得更紧。大昭相国齐容慎,是年三十二,两年前而立之时被拨到了如今的位,算是个权倾朝野的主。可大昭本就是个傀儡政权,里早便腐烂不堪,从到上无一堪能之辈,这位年轻的齐相国也一样,手段是有些的,却该不足为惧才对。这也是江凭阑为何敢以这种儿戏的方式现在这里的缘由。
江凭阑刚要再说,又听他:“只须你将上最值当的宝贝留,今日之事便就此算过。”
可,却分明不是她所判断的那样。
兵戎相对,你死我生,谁都有各自的立场,实则是不应掺杂私怨的,哪怕是哪一方利用了哪一方的,那也是被利用的那个心智不够决,怪不得谁。她本也不是计较的人,却独独将这一记牢牢记在心里,两年多来时时提醒自己,来日再见,必不能再输给那个人。
训练有素的属们收势极快,难分难舍的战局说止便止,而对方的人竟也是一模一样的态势,仿若她那句“停手”连带也指挥了他们似的。
那一回,是她的绪失常与判断失误致使粮草被截,大乾不得不因此提前撤兵,损失惨重。
江凭阑一看清车状,随即蹙了蹙眉。她手试探,听声辨向,却没料到,那人从至尾都背对着她,也就是说,他方才用的
茶盏“啪嗒”一声被轻巧搁,“来得及。”
“是!”
她一挑眉,“在不过小小山匪一枚,怕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得了贵人的,阁想要什么?”她这刚问完,一阵诡谲的大风忽自对向来,好似一双无形的手不由分说挑起了她的面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