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在大乾,你还能去哪里呢?
江凭阑不忍看见他底的希冀,偏过去,“没有了……微生,对不起。是我过河拆桥,是我自私自利,是我无以为报……我不想再留在南回,留在大乾了。”
“凭阑,看着我,看着我的睛。”他伸手将她整个人扶正,保持着蹲的姿势仰起看她,“不是你过河拆桥,不是你自私自利,不是你无以为报,你只是累了。可南回是你的家,你累了,大可在这里枕无忧安眠安乐,没有人需要你的回报,没有人觉得你错了,没有人会责怪你半句。你看,你只是个姑娘家,如今刚满二十一,你的肩膀那么窄,为何要去勉自己撑起整片天?不用,真的不用。”
一滴珠顺着她的角,滴落在微生玦的手背,沁凉沁凉。
他轻叹一声,“我愿将你永远护在后,如今的我也有了这样的底气,可我知你不肯。所以,如果只有努力去撑起那片天,才能让你心安理得站在我边,那么,别急着一走了之,再歇歇,等你不那么累了,就走这凭栏居,走大乾的金銮殿去,走天人的里去。”
她说着说着便红了眶,自己也不晓得为何会这样,她从前分明是几乎不懂泪滋味的一个人。
这三分天里,皇甫容不你,大昭也容不你,不留在大乾,你还能去哪里呢?
微生玦一直细细听着,没有一丝不耐,听她说完了,又问:“还有吗?”
“大乾政权新立,基不稳,外有皇甫、大昭虎视眈眈,有财务、政务漏百千,路还很长,你要稳中求胜,切莫急躁。”
微生玦抬手去抚她角,近乎叹息地反问她,“凭阑,不留在大乾,你还能去哪里呢?”
他叹一气,“还有呢?”
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嘴唇发着颤,“我想报仇,我想为他们报仇,可我不能自以为是,我没有那个能力去对抗这世间最狠辣的帝王。我的一意孤行,我的一腔血,只会让更多人为我牺牲。微生,七十万大军,那是什么概念?我不能再去盲目拼命了,同样的事再发生一次,整个大乾都会为我陪葬!你说的对,我累了,我真的累了,这个仇,我报不动了。我可能要很久很久才会好起来,真的要很久很久才会好起来,或者也许……永远
满腹的心事像是找到了一个宣的,沉默了三月之久,她终于肯哽咽着说心里话,“我被生生摆布了二十年,那些自以为珍视的东西,却其实都不是我的,都是假的。因为那个人,我飘零异世挣扎求生,因为那个人,我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因为那个人,我受尽冤屈遭人唾弃……因为那个人,我信任的人背叛我,我在乎的人为我牺牲,我付的真心被弃如敝履。这是血海深仇吗?是吧。我该恨之骨吗?该吧。可是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这些日,我总是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在我的梦里,他们前一刻还在笑着,后一刻就倒在了血泊里……”
她苦涩地笑笑,知终究还是瞒不过他,也便直说了,“我留在大昭的二十四个保镖听说我事都赶来了南回,他们个个都是能打的好手,这两年又各自在手底发展了一批新的弟兄,算起来也有三百来人,你可以挑着安排。当然,里若有可疑之人,尽去查,不用顾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