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文稿,面惶然。
“爹您别多想,保住命才是最紧要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听说帝师向皇上言,要铸一儒学宝典,再铸一白家宝典,广邀天文人为此效力。他如今就在文萃楼与诸位鸿儒商谈,您写了一本,虽有错漏,却也有值得肯定之,只要请几位名宿替您保,或可谋一个撰者的职位,时间长了好歹能挽回一些声誉。皇上只说不让您仕,没说不让您著书啊。”
术思想暗暗儒家典籍,故而在立意方面有所欠缺。但当世鸿儒哪个不是如此?否则也不会现各种儒学派。众多前辈还未开腔,她一个小辈凑什么闹?一次如此,二次也如此,他不得不怀疑关素衣所为均是帝师与太常教唆而致。
“若皇上定要与我计较,那就是满门抄斩。我当初真是糊涂,怎么就没想到今科学也是天门生,怎就留给旁人如此要命的一个把柄!是爹害了你们,爹没用!”徐广志颓然靠倒,心如死灰。怪他野心太大竟志在天,反倒忘了皇权独断的危险。
“上次输给她还能从再来,这次却难说。”徐广志双目赤红,嗓音粝,“这次她丝毫也未留手,斩我文不算,竟还绝我生路。与天争夺门生是什么罪名,古未有之,但想也明白定然无法善了。惟愿皇上仁慈,不与我计较,只断我仕途也就罢了。”
父女俩对坐无言,绝望等待,临到正午,外打探消息的嫡长徐涛终于回来了,喜忧参半地,“爹,您不会有事,皇上并未与您计较,只说日后不准您踏上仕途而已。”
莫非上次构陷关云旗的事败了?他知是我主使,却又拉不脸与我争锋,便让一个小辈探路?就算关素衣把事闹得再大,只一句“莫与女计较”就能彻底堵上他的嘴,叫他吃一个哑巴亏。思及此,徐广志竟心生怯意,因为他明白,现在的自己本没有抗衡关家父的能力,除非他放弃纯臣,重新依附景郡王或世族。但这次之后他文全毁,对旁人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算找上门跪求,恐也没有路。
徐广志虽然急功近利,却不会自欺欺人,摇长叹,“她的文章十分严谨,全都是借圣人之言批判我的观。我若是撰文驳她,就是在驳圣人,非但讨不了好,反倒更坐实了‘篡圣位,改圣言’的罪名,将来在文坛永无之日。你不要像关文海那样没见识,认为别人年纪小,学识就浅,爹给你透一个底,她的学识不在我之,甚至还要略胜一筹。”
徐雅言陪伴在他左右,忐忑不安地问,“爹,您能写文驳斥关素衣吧?她才多大?论起学问哪能比得上您,定然都是胡诌的。”
徐雅言哭着安,“爹您别这么说,不是您没用,是关素衣心怀叵测,故意曲解您的意思。”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何谓诛笔伐,言辞如刀。原来趴趴的笔握在某些人手里,顷刻间就能化作杀人的利!
“倘若皇上定要与您计较呢?”徐雅言不知不觉掉许多泪珠,可见吓得狠了。
☆、第140章女戒
徐雅言用力握紧裙角,颤声,“那爹您这次不会有事吧?”
徐广志先是一喜,复又一僵,目中怨恨不甘的神。绝了他仕途与杀了他有何区别?他满腹才学难就这样虚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