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大娘。”他撒着梁景笙给他拿来的稻谷壳,招来院里的鸡崽,“可到底也抬了花轿,在祖宗堂里了谱儿。”这话不假,当初真以为是丫,了祖宗堂。
老屋还是那几间老屋,后有成片的山岭。顾麻让副官和带来的兵先回去,说了个时候来接,随梁家老两回了家。
大儿媳妇正在灶上忙,背上背个半岁胖小,打算炒好菜给田上公婆送去,院门一响来瞧,咋还早早回来了?梁老太小步走到她跟前挡着,低声说:“回屋去!景笙回来了,和岭上大当家的一块,你快快回屋去!”女人怕土匪,土匪想女人,梁老太不能不怕。
这正是关键时候,顾麻思衬好的,让副官拎着路上枪打死的鸟儿,跨过田垄来到老两跟前,啪的!把枪打死的鸟儿丢田里,板着张脸给梁老太说这前因后果,副官不晓得梁景笙是男娃娃,可就是不晓得才说的真,能吓住人。顾招怀不愿撒手,他要梁景笙,就得先唬住梁家老两。他让梁景笙回来,是他哄人,他乐意。
梁老太这会儿不蒙了,倒怕起来,瞥后站着的兵,颤颤的:“他不恼你,不气你?咋还跟你一块回来?”这话梁景笙不会答,傻愣愣的摇。他的确不晓得,那夜里,顾招怀冷不丁来一句等他好就回,他只能应,哪敢问原因,一问没准就不让了,匪的心思难猜,他不懂。
顾招怀脸上添了笑,也低声跟他说:“你去,再给我拿稻壳。”梁景笙听话站起来,到放稻的屋里去。
磕磕巴巴,她:“大当家的,先伙着回家里坐坐罢,这田地里,大太阳晒、晒人哩!”顾麻笑着,老实应一声“嗳”,倒知事儿,没叫梁老太娘,叫了声亲切些的大娘。梁老太一颗心缓缓的落了。他什么顾麻的四姨太太,终究自个的老幺儿活着啊,活生生在自己跟前站着,会叫人,胳膊儿一个没少。
“他想回来瞧瞧您和大爷,我便陪他回来。让您宽宽心。”他说得不咸不淡,抖擞着把稻壳从衫上落去。梁景笙碰他脚,低跟他说话,“你不许把我娘吓着哩。”
过来的,大咧咧的不怕人看。他慌得低,答他娘的话:“开始不晓得,抬了花轿,后瞒不住,就晓得了。”这哪能瞒得住,近一摸就知喽。
凶名在外的匪就搁不远站着,即便他现在从了良,了顾团长,可会咬人的狗不叫,好杀人的人面善哩,这年当兵的杀人,还少嘛,不少!梁老太转瞧顾招怀,见他走近来,一颗心提到嗓,生怕他叫自个一声娘,她可不敢担。
大儿冬阳,现在皖城码寻了个事儿,日日傍晚才回来,家里压没个能制顾招怀的男人。三丫今天去何家学剪纸,梁老太只盼她别赶趟儿,偏偏这时候回来。把媳妇儿赶回屋里,梁老太面上堆着笑,回到院里石桌前,“大当家的。”她为难着,“咱家景笙是男娃娃想来您也晓得了,他也不是故意要瞒您哩……”
梁老太晓得他支开景笙有话说,嗓巴巴,连唾沫星都咽不,“大当家的,你图咱景笙啥啊,男娃娃,又拗,也…也不能给您生娃娃哩。”顾麻冲梁老秋笑,神落在梁老秋上,话却是朝梁老太说的:“他是男娃娃,我也要!”
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