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笙瞪他,又忍不住问:“现还疼嚜?”饭后看护又来换了次纱布,这次他在灯瞧得瞧得清清,顾麻额上都淌了汗哩。
他掷地有声,像受了天大的骗。梁景笙被他说得脸,转过支吾:“没使坏就没使坏,还要骂人。”顾招怀瞧他绞裙面,紧跟着:“甭绞,这裙也我给添的哩。”
笋舂好了,梁景笙夹筷尝咸淡,听清顾麻的话笑,“嗳,当家你要给她回信,说我也想她哩。”他扭见顾麻北屋小阶,抱着舂跑到他边搀他。
“舂的什么?”
他让顾招怀瞧,“笋。”
三个早来了信,搁大妈那儿收着,见顾招怀回宅了,趁门买菜时候全交到顾麻手里,让他看。
“他们…”梁景笙瞥了他,“他们为啥要打你哩?”他没王妈的明,想着什么便问什么,还有儿好奇心在里。
病房里,顺手合上大半的窗,风卷着雨丝刮来,凉飕飕。
顾麻在医院待了七八天才回宅,那天儿是午,梁景笙不同他记仇,掺着他走小石阶,大半让他倚着,瞧他一瘸一拐样儿好笑,“你老沉喽。”
“给我尝尝。”这几日,他嘴巴能淡个鸟儿。
梁景笙冲
梁景笙给他说得有些委屈,转过来拧巴着,圈儿明晃晃的沾红,“是你把我当丫哩!你还摸我,我俩睡在一张床,我都没有想和你亲近!”他晃着去,拉张凳搁窗边坐着,趴在窗沿瞧街上亮着的灯。一提这事顾麻就气,想着那日给他红睛骂,今儿又来,书掷到枕边也不瞧了,梁景笙缩了缩肩膀,不回去瞧,想着往后他疼,不给他。
顾麻嫌他一句话问个两遍,土得厉害,唬他:“疼,疼得厉害。”
顾麻瞥他一,瞧他那好奇样儿,用他从前问过自己的话堵他,“红我岭上有一屋大洋。”他话说得倒没错,皖城军里人人都想钱,他一死,邱二虎指不定带兄弟扛枪突突,正好治一个扰乱治安收牢里,岭上的钱还不是随他们拿。
顾麻不愿搭理他,翻了页书面,不咸不淡应着:“搁枪打的。”
顾麻早瞧他那儿小心思,哼一声合上书,“我朝你使坏?使坏的是你这小骗,不要脸装丫!”
“我给你,成不?”说着,梁景笙又有些赧,摆着手:“不成不成,我给你…那更疼哩……”他扭瞧窗外全黑了的天,指拨床上的被面,“你…你没使坏让王妈不来接我回宅罢……”
天亮得越来越早,梁景笙坐院石桌前舂笋吃。昨儿他同王妈从后边山竹林里掰回来,青黑不溜挂着笋,他原叫小竹同他去,盘算一个小丫好糊,撒起丫来追不上自己,他便再也不回来了,哪晓得给王妈知,她怕跌份儿,姨宁要个小丫不要她,这不成。梁景笙便也如何去如何回了,给盯得死紧。
医院的光亮,许是晓得顾麻伤了,倒也不怕他,走到他边儿坐,指划着床面,问他:“你咋伤的?”
笋不用剥,扔火里烧熟再剥,搁盐和辣舂碎吃。因顾麻的伤,这几日宅饭淡。短舂声一的,响在院里。顾麻这几日见着利索,读完三个太太的信,走屋来,“烟儿说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