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信不由得问：“以为我怎么了？”

严明信觉自己好的，不知怎么这么惹人哀怨，忙问：“大夫，我况怎么样？”

经过几番检查和会诊，专家一致认为：这名患者素质相当好，其他小伤都不值一提，主要是脑缺氧引起了昏迷不醒――任务落在了神科的肩上。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姓王。”大夫重重叹了一气，无限沧桑地说，“你可算醒了。”

真是通透、痛快！

王大夫以手握拳掩着嘴，微微偏过，打了个无声的嗝。

昨天班回家，他刚落脚竟收到了同事消息，说钉终于舍得醒了，况好得无以复加，着急忙慌地赶着要床订票，恨不得自己给自己。

这句话憋在王大夫心里已久，假如遇到的是脆弱的病人那他必定是不敢说的，但面前这位无论是年龄还是神状态看起来都如日中天，恐怕比他还健。

大夫拿笔了桌上分装好的小纸袋，发自肺腑地说：“最好的药，全都给你开了；最好的仪，能拿来的都给你拿来了，拿不来的借调也给你借调来了；每周大会诊，全院最好的医生坐一块儿，每次都得讨论讨论你――真的，大伙儿就纳闷，我们一度以为你……”

更无从解释的是，这些都是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

那一幕幕场景似乎手可及，比他从小到大过的任何一个梦都更细腻，他所过的每一阵淡淡微风，听过的每一声蝉鸣鸟叫，那烈日当空的太阳，那海天尽的冷月，他傻瓜似的站在公告栏前却遍寻不着的名字，命悬一线险些葬鱼腹的危机……未免太过清晰。

患者睡得踏实，王大夫却不踏实，晚上一合就直梦见医学的尽站了个大个儿。

“真不好意思，”严明信起，带着歉意鞠躬致意，“让您费心了。”

此刻，胃里碳化合分解产生的气正沿缓缓向上运动――

对于大夫的担心，严明信倒是完全不担心。

王大夫心中一块石落了地，神清气，吃得香睡得好，早晨就不免多睡了一会。为了在查房前吃完早饭，今天的米粥和包他用得有些匆忙。

他因为这个病例迟迟不醒而对自己怀疑良久，几乎积郁成疾，今日不吐不快：“我们一度以为你成了植人。”

他非常清楚地知，在这场漫长的昏迷中他不但没有变成植，思维还前所未有地活跃。

为神经科主治医生，王大夫多年来收治了不知多少因各种突发事件导致脑缺氧昏迷的患者。严明信的昏迷程度被定为中度，虽然棘手，但也有章可循。

严明信坠海的位置在白关和山海关之间，直线距离靠山海关医院更近一些，由海上救援直升机直接送到医院停机坪。

看别人害羞还特地来，严明信觉此地民风似乎不甚淳朴。

他一连在ICU里守了一个星期，使尽浑解数，看患者的各项指标渐渐趋于正常，可人就是不醒，转到普通病房也照样呼呼大睡。

严明信：“……”

话说一半，大夫抬起手，比了个“稍等”的手势。

这么年轻的患者，前途无量，必大有作为，患者能苏醒，他比患者还舒服！

羞臊的吧。”

生病的人最怕医生说话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