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译父亲在新帝面稳坐三品尚书之位,哪能没有审时度势的见,前朝飘摇之际,他怎会让儿娶一个将来兴许会拖郑家后的公主。
新帝上位,他们更是永不可能。
他不止揭开她的伤疤,更影了郑译隐约不愿娶她的真相。
云奕瞟向郑译,不紧不慢地啜着茶,慢悠悠:“郑公着急,可以先走,云某还想和宁宁多叙叙旧。”
照习俗,他作为外家的旁系亲属,三年孝期可守可不守,何况是尚公主这样的大事。
饭,三人各怀心思,除了轻微的夹菜声、咀嚼声,厅堂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郑译是个“孝”。
外面传来沉重的敲门声,李允宁蹙眉,小圆怎么突然这么不懂事,大半夜大声吵她。
郑译神一变,面泛薄红,“时值深夜,世有什么事不能等白天说,孤男寡女,共一室,你不要清白名声,允宁还要!”
常言,天熙熙皆为利来,天攘攘皆为利往。若无利可图,谁会拿真心相对呢?
“够了!”李允宁闭,轻拍桌,抚着,作一副难受的样,“你们都回去,我不舒服,想休息……”
订婚约三年,她今年开就及了笄,各地节度使动乱,皇兄一直促郑家娶亲,郑译却以外祖母去世需要守孝三年推延时间。
血淋淋的伤疤再次被揭开,京城谁不知云奕夺了她的清白,他非要这样大喇喇说来。
但他持要守。
郑家是后者。
李允宁坐在房的小榻上,一遍遍回想云奕的话。
新朝有宁死不屈的旧臣,也有无论哪朝都混得如鱼得的臣。
--
“什么事,我要睡觉了。”
从前,李允宁觉得他真是如玉君,忠孝可嘉。可落魄以来,慢慢看清、看懂了很多人、很多事。
小圆适时过来搀扶她,“姑娘,我扶您回房……”
李允宁想明白。过去她活在花团锦簇里,只觉一切馥郁好,天之骄女跌落地上,才知鲜花底,全是污泥的腥臭和肮脏。
“清白啊。”云奕拖长腔调,反问,“你真在乎她清白,她亡国之日被乱军欺负、你在哪儿,她在云府日夜侍奉我、你不见冒,现在和我论起她的清白,不觉为时已晚?”
“笃笃笃——”
也许从他推脱成婚的那一刻起,他就妥协了家族,不等朝堂安定,这一生便不会娶她。
吃完饭,人送来解腻的茶,郑译抿了两,向云奕:“今日叨扰允宁许久,时候不早了,云世,一起走吧。”
门“吱呀”被推开,一熟稔的男声笑着:“今天见了我,你还想睡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