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他也不是一直都痛苦的。

        苍庆之想，果然是深陷地狱的噩梦，公主再怎么冷漠，也不至于对父亲此毒手。无间地狱变幻无常，这次却如此邪恶淫乱……

        苍庆之不能言，气恨得簌簌掉泪：凭什么他的母亲不能这样包容他，凭什么谢曼这么傲慢却对女儿千依百顺?

        其实文武百官叩拜新君时，女帝的脚正踩着青鸾的旧主。

        女帝偶尔会用手边的什么东西玩他，比如随手拿起的朱笔，不太喜的印章，又比如不耐烦看的奏章，写错字只能丢弃的圣旨……都可以扔到苍庆之的里。淫的后庭来者不拒，汩汩。

        篡位者恐怕冤魂作乱，于是合他断掉的颅，用朱砂描绘了咒文，又用桃木把他钉死在木板上。

        废弃的皇帝收纳废弃的御用品，很合适。

        只有离开了女儿，离开了望，苍庆之才能清醒片刻，但这样清醒的每时每刻都无比痛苦。

        屏风这边是女帝命令犬服饰的手势。

        曾经在上的皇帝，现在低贱如泥的官。

        屏风那边是谢曼命令刃一服侍的声音。

        人在梦中时，任梦境怎么离奇都难觉察，一旦苏醒，就知过往不过南柯一梦。

        苍庆之说不话，也动不了――

        女帝坦然自若，向母亲请安，希望母亲教导一自己的隶如何当一条狗。

        苍庆之孤零零被扔在大殿上捆了几天几夜，四肢血脉不通，早已经胀发乌。

        苍庆之不顾形象，破大骂。

        谢迁把苍庆之一拳打翻在地，百官七手八脚摘了他的冠冕。他在地上又踢又打，咒骂不止，有人了他的腰带捆住他双手双脚，又有人抓起他的发堵住了嘴，拖到了角落里。

        他有些愤恨地想，谢曼为人再傲慢，也是知对错的，只要谢曼发现女儿其实是一个邪恶的怪，一定不会再包庇她――再不济，谢曼一剑刺死他，也比现在好。

        女儿在轮回中一遍一遍缔造功业，直到最后破茧成蝶。她的成就越大，他谋害圣君的罪就越重。死前的种种罪过他都已偿还，可只这一项罪孽就如雪球一样越越大，渐渐将他压垮。

        刃一的脸上升起红晕。

        他惊恐地发现，看见女儿时，他忍不住起了，像一条不住自己的公狗。

        苍庆之倒在御座后的角落，无人在意。

妄居帝位，不顺天命。

        华的绫罗绸缎蒙在他上，把他心装饰成一只脚凳。

        所有人都背弃了他。

        苍庆之心如死灰。

        不是天，还是家庭，不是妻，还是女儿，苍庆之都输得一二净。

        自然有的是臣属替她说、替她动。

        文武百官有怀疑脚凳份的，也有毫不怀疑女帝德行的，都对苍庆之受的苦视而不见。

        公主一句话都没说，一手指都没动，甚至没有到场，不用派人谋杀，更不用像苍庆之一样亲自动手喂药。

        他只有一个希望，就是谢曼。

        刚刚失去手足的时候，他常常幻痛，哀嚎不止，嗓很快哑了，呕哑嘲哳难为听，于是喂了药，再也说不话。

        女儿在他上打了一枚银钉，用银链锁上银钉，牵狗一样把从嘴里揪来，这链平时和手足的枷锁紧紧相连，手足一动就要牵连受苦。

        人们说，太上皇禅位后在深养病，无诏不得搅扰。

        他的前终于陷一片黑暗。

        公主登基是众望所归。

        这一日，人牵着苍庆之了太后寝。

        于是谢曼命人抬来了一扇屏风。

        苍庆之每每呻痛呼，女儿就狠狠扯一那锁链，红的被拖来受，涎了一地，声音也发不来了。

        死不瞑目的冤魂徘徊在地狱之间，噩梦和酷刑日复一日侵扰他，那是德不位的皇帝背负的债务。

        医者为了救命，截掉了他的手足。苍庆之只剩猪猡一样光秃秃的四肢。

        睁开睛时，他在棺材里。

        女帝在跟母亲调笑，说苍庆之很难变成刃一这样好的狗，又立刻改说，苍庆之永远不跟刃一相提并论。

        黑暗中亮起了一盏光明，女儿提着灯，平静地看着他。

        他希望谢曼看见女儿的真面目，结果即使女儿并不完，也有谢曼全心全意她，女儿本不需要戏不需要伪装，他要装腔作势来乞讨一怜悯，而女儿天生就有母亲纯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