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峻捻在青花瓷上的手指，顿住。

复杂又烈的绪，大悲与大喜，言峻望着书桌对面不动如山的老父，心几番地动山摇，

他带着辛辰来北京过这个年，自然是有备而来，但此时此刻突如其来的悲凉绪，让他这一阵以来饱受压抑的无助与凄惶薄而，遂而一发不可收拾，横心一赌。

恒温空调背上微微冒着汗，灯光太刺，他抬望向父亲时不得不眯着睛。

话里话外恭维的是一个，夸赞的是另一个，这样明显又稍显拙劣的谈话技巧，实在不像言峻平日里的手段作风，言影山心里默默的想这是关心则乱呢，还是在示敌以弱？

这是他一回将一种叫“悲伤”的绪这样坦然的摊开在父亲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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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辰说她亲手厨，问您有什么想吃的？”

“吃什么有什么要紧，一家人齐齐整整最重要。”言影山低品茶，不动声，“家里闹闹、声笑语，吃什么都香。”

“你一开叫我‘爸’，我这心里就打鼓，不知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言影山难得的与他说了句玩笑话。

手指顺便在他脸上，很平静的告诉辛杨说：“没事，哥哥他睡着了。”

言峻笑得眉弯弯，说：“周素跟我说自从她嫂了门，您就变得接地气了，看来还真是这样。”

“我听说沈齐风前一阵差闯到您面前？”言峻只那一顿，便说起了其他，“若是方便，不如见一见他，他也算我看着长大的，脾气格都好，或许真的适合周素。”

晚上辛辰安顿辛杨睡觉，言峻拿早准备的茶叶，泡了壶茶，等在了大书房里。

“爸，如果不是她，也不会是别人。如果她不到，我也不到。”言峻忽然就将离题千万里的话直接说了来。

言影山背着手踱来，并没有吃惊于儿等在这里，只问他说：“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吗？”

言峻垂着泡茶，但对面父亲任何细微动作都看在心上，抬手将一小盏茶推过去，他的笑容看上去既温又从容：“过年有什么特别安排吗？三十晚上一个小时回来吃顿团圆饭如何？记忆里自从妈妈走后，我和周素就没能齐整陪您吃过一顿年夜饭了。”

言影山，“可以。”

言峻手法娴熟的泡着茶，微笑说：“爸，来尝尝这茶。”

到了机场早有人等在那里迎接他们，他们到家不久后言影山就回来了，辛辰教辛杨叫人，首长夫人给了见面礼，言峻落在弟俩后边，在一旁仔细观察了老爷的神，言影山态度不冷不，神中并无不妥，言峻又是松了气，却也更不放心，心里复杂难安，矛盾极了。

而言影山瞬间宽的神，让言峻除了押对宝赌赢了的大石落，并且还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他小心翼翼防备着的人，是他的父亲，是他即便大无缺或者卑微低贱，这世上最该他护他的人之一。

这样的一来一往、话中有话，从很久以前起他们父就各自习惯了，云淡风轻，杀机暗藏，每一个标与嘴角上勾的弧度微妙异样都是一重涵义，言峻以前甚至享受这种聪明人之间心领神会的冷淡蓄，但今夜，他却觉分外不舒服。

言影山既不破也不糊，四两拨千斤的：“你的光总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