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逝,岁月似一把尖刀。
她同一位少年仙君相遇。
这是她的苍伶在跟她告白,她怎能打断?
正如此刻湘君山上骤然绽放的灵光。
他们会对命中注定之人一见钟。
百年倏忽而过,她魂灵重聚,却浑浑噩噩缺失了一缕。
她在一群人的追逐之中跌落山崖,活生生被猛兽撕扯痛苦惊惧之中死,魂灵崩散不能凝聚。
他血洒山林,同她魂灵相逢。
她看到仙君羞赧地对她笑,听到他对他说:“盈盈别闹!”。
但是事与愿违。
他早在穆婉然勾引他之前,就一发不可收拾地上了她。
深海中没有光亮,穆婉然的尸会被压撕裂,就像断尾的鲛人永远也回不到深海。
这样也好吧……不,应该是这样最好了。穆婉然想不到比这更好的死法。
将两个不该相识相的人横贯在当年那片污浊的血之中。
她亲看着她的小仙君来寻她,只寻到她残碎的骨肉;她亲看着他心破碎,看着他本命剑开裂,看着他杀尽了撕咬她的猛兽。
这灵光席卷了每一寸地方,所有焦糊的土地和植;烤化了山上的残雪,抚平了所有燃烧过后的飞灰。
不要!
不要让他来!
她看着他一次次地来这片山林,各种招魂的手段轮番施展;看他疯、看他消瘦、看他备受愧疚折磨。
她残破的魂魄无所不在,却无法再凝聚哪怕一刻。
他们在梦中追逐,在边嬉戏。
他们在初相识,互许终,甜如蜜糖的青□□,终止在雨夜山林的猛兽之。
鲛人是蠢,却也是圣。
修士们有人想要重生莲,去寻找。但到了海中的鲛人就算剩半条鱼尾,也是回家的神明,他们追不上,也寻不到。
他们再度相识、相、相知、相守。
她偏开跌在了苍伶的膛上,拥住了这个独属她的怀抱。
而位于这白光中心的穆晴岚,却似是沉了一个又一个久远的梦境之中。
“盈盈,你……你真好看。”
“盈盈你看!”
“盈盈,我带你尘世,仙山。”
他们终于团聚,却被紧随而来的他的家人以招魂之术行分离。
船只上的修士想要施救却已经寻不到方向,他们稍微乱了一,就恢复了正常秩序。
不要踩碎!
他最后来的那一次,她悲痛难抑,却只能动一缕清风,抚上他的面颊,阻止不了他横剑自刎。
穆婉然到死也不知她拿到的重生莲是假的,这大概是命运对她唯一的眷顾。
当年中的相护,何尝不是这冰冷凶猛的兽类,对他盯上的人族的引诱?
“盈盈,你骨很不错,我铸本命剑的材料还剩一些,到时候你的本命剑我亲自为你铸。”
修士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穆婉然坠海的金影,早已经消失在了晨曦铺满的海面。
她却无论怎样拼尽全力,也不能碰他一丝一毫。
鲛人会将深却背叛的人杀掉,拖深海。
兜兜转转,她得供奉成了人,与他在现世相逢。
“盈盈这边!”
不要让他看到这样的我。
她看着那追赶她的罪魁祸首见到她被撕咬,不敢带人施救,慌乱间后退,踩碎了她山时掉落的玉佩。
血很快弥漫了整个箱,一如当初那冰冷可怖的夜里,年轻壮的雄鲛人,拼尽全力护住一个跌落中的人族,他们紧紧抱在一起,沉在一片血之中。
这一场相遇,从七十年前开始,就注定是一场可笑的悲剧。
突然间箱猛地哗啦一声,一双人影在空中腾起的弧度,眨之间扎海面。
但苍伶和穆婉然都悍然奔赴了这场相逢,也了然无憾地拥抱了结局。
她还是百年前的他,他也从未变过。
他在拘魂鼎彻底封存神魂之时,徒手撕裂自己的魂魄,挣脱了一缕,与她一起携手散了山林大地。
阳光彻底从天边的海面升起,整片天地都亮了起来;越来越亮,昏黄彻底消退,海天映照一片漾的炽烈之。
“盈盈,这是封了我灵识的玉佩,你碎了,我就来找你。”
鲜血霎时间涌,穆婉然只挣扎了一,就不动了;并非她失去了所有力气,她笑了起来,她像个破风箱一样,被撕开的咙发嘶嘶的尖啸,像是在放肆地纵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