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了脸，看见了他，面上一片霞红。

周文晰不由回忆很多年前的午，他不过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举，穿着白衣，站在桥边，等着渡的棚船，无聊时四张望，看到一艘画舫上一个姑娘在绣花。

云凤听不懂，怔怔然的看着周文晰。

周文晰先是一顿，忽而神经质的大笑起来：“埋在一起……哈哈哈哈……”神变得狠戾，歇斯底里起来：“……就是因为有了你娘，有了你……我周家断绝孙……我的一辈才彻底毁了……”

云凤终于意识到，她爹已经没有求生的**了，那句“我想救你去”怎么也开不了了。

纵使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周文晰说起伤心事来，还是忍不住落泪，云凤曾几何时见过自己爹这个样，想起他受的委屈，心疼的抱着周文晰的手只是哭：“爹……爹……”

云凤心灰意冷，怏怏的准备离去，周文晰却拉住了她的手，伏到她耳边：“我给你逃命的簪，你还留着的吧。”

云凤还待要问，周文晰已经一把推开了她：“快走吧。”

云凤犹豫了一会儿，到底去了，走了两步，回扒着栅栏看

云凤：“留着呢。”

她有一张鹅脸，眉清淡，却极其耐看，周文晰以为经历了这一幕，人生从此分外明媚，殊不知，这不过是一切灾难的源。

她原是没法实践，他似乎也不愿接受。那就算了吧。

周文晰渐渐平静了来，叹气：“怪我自己傻，那个狐狸，早没看清她的面目……唉，那个姓赵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我现在就担心你妹妹……他若是黑了心卖了她怎么办啊……”说着说着，捉住云凤的手：“我死了，这世上就只有你们俩了，你是，务必要找到她，照顾她，听见没有？”

释：“这次事发，老跟那赵文杰一起被抓来的，那个烂货听说老牵连了要案，要被另关的时候，就花钱把那姓赵的救去了，再也不老了……原是周鑫他爹早先来探我，说漏了嘴，我才知了这么个事儿……”

周文晰神复杂的注视了她一会儿，声音极低：“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就坐在那里，肤白皙，气质清贵，穿着一鹅黄衣裳，手中的绣的竟是中倒影的绿树银桥，鹅黄的袖随着洁白的素手拂过那碧蓝的绣品，让他花缭乱，迷离沉醉……他追着那画舫一直跑一直跑，跑过河堤，惊飞群群白鹭，白鹭扑棱扑棱的展翅生生惊动了她。

云凤讷讷：“不和娘埋在一起吗？”

周文晰哼笑声：“……死就死吧，如今成了众人的大笑柄，活着也无甚意思。我死了，你给我把尸首收了，选个好地方，把我埋了就成。”

云凤听他这么说，心里越发疼：“爹，你不会有事的。我会……”

周文晰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痛苦的闭上了睛，冷淡的推开了云凤：“你走吧，去把你妹妹找回来，好好照顾她。”

她专注的时候，总是略略着，这个样像极了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