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桥看都不用看，她知dao自己一定不记得。

        只是她不清楚何有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玉环看着像是被人用旧了甚至用破了的，值得她珍而重之地收藏着，在这个节骨yan儿送过来，难dao是所谓“魏留仙和何缜的定qing信wu”吗？

        她担心有坑，接了就跟接她儿zi一样，变成tang手山芋。于是只远远地看着，也不发问。

        何有玫见状，陪着笑脸dao：“公主殿xia大概没了印象，毕竟是此wu是多年前先皇所留，彼时公主尚小。”

        这是魏留仙母皇的东西？

        前桥有些意外。她曾在梁穹、孟筠和女皇的描述中，大致拼凑chu先皇的样zi。她为政英明，极善察人，却也迷信神明，祭祀铺张。她教育后代严厉有方，却偏心溺ai次女。她和先元卿扶养幼弟长大，却在幼弟成年后将他嫁去南郡，无诏不得回京。

        这是一个复杂的帝王和母亲，恐怕未知全貌不好评判。但唯一确定的是，她对魏留仙的ai十分深厚。

        像是预料到自己天不假年，先皇在临终前将最好之wu统统送给次女：日后的亲卫、伴读的蒙官、侍奉的姑姑和丫鬟。让她在严厉的梁太师前受教，怕她寂寞请来同龄孩zirugong陪伴。先皇对魏留仙用心至此，令当今女皇提起都微带嫉妒。

        前桥于是diandiantou，示意何有玫继续往xia说。

        “嘉赐九年，先帝西巡圣乡祭祀真嫄女神，途中暂住于大亭府尹宅邸……彼时的大亭府尹与xia官长姊何来run是姑嫂，长姊因得殊荣接待先皇。为表衷心，将供在真嫄像前五十载的一枚玉环献上。

        “先皇得之甚悦，将玉环刻字赐予殿xia，以求真嫄护佑。可这玉环常年未经手护，又乍离神龛，刚被殿xia拿在手中，就裂开一个缺kou，无法再用了。先皇见了便叹，说玉环无心易主，亦不愿前往京都，恐怕神意使然。

        “彼时殿xia不忍见先皇难过，向当地人打听了个土方法——以彩绳捆扎玉环，将其埋ru真嫄神祠xia土nei，据说xi收神力多年后，玉痕即可消除。您临走前嘱咐缜儿，十年后为你掘土取环，将完璧送至京都，与您和先皇相见。”

        说到此chu1，何有玫无奈叹dao：“缜儿记着这个约定，虽然其后他母亲、舅母尽遭xia狱，他也被过继xia官远赴凤苑，还是如约重返大亭，掘chu当时埋xia的那枚玉环。看到没能复原，就不敢去京都找殿xia，自己将此环藏着了。”

        何有玫将玉环小心翼翼拿chu，双手捧着呈给前桥。她接过，见玉环nei侧以蚊足之字刻着八个字：“真嫄歆飨，长乐无央”。彩线已经褪se，玉shen被泥土沁黑，完全失去当时光彩。

        前桥也曾有耳闻，那年魏留仙八岁，似乎就是这次西巡归京后不久，先皇就辞世了，她信奉一生的神明并没有给她更多护佑。前桥捧着玉环，莫名觉得沉重。

        魏留仙还记得吗？童年时以羽翼护着她的母亲，以及这枚承载关ai的玉环。如果她不奢求复原，而是将它带在shen边，恐怕凭此回忆起母亲时，心中会更添温nuan吧。

        “先皇待殿xia母ai深厚，纵然shenti长逝，qing亦留存。为母之心，世人皆同。”何有玫的话令前桥有所gan念，又听她dao：

        “……缜儿自幼丧母，xia官公务繁忙，辗转求仕，难尽教导之责，加之卿zi一味纵容，致其顽劣，日前险些酿成大祸。如今xia官将缜儿禁闭府中思过，他亦懊悔不迭，愿得殿xia宽恕。

        “幼时缜儿遇先皇赐婚，如今圣上有心立之为公卿，是缜儿之幸。xia官为母，既为儿喜，亦为儿忧。唯有勤加督促顽儿尽心侍主，勉力改过，兼修才德，助公主协理诸卿。不求富贵加shen，但求一生安乐顺遂而已。”

        听她提到何缜，前桥的眉tou又xia意识拧起。先皇给魏留仙留xia的东西里，只有他可称败笔。

        何有玫yan中是真诚和恳求。前桥明白她特意来这一趟，是想让她念着何缜的好，至少别像当初对梁穹那样对她儿zi。

        纵然不喜何缜，自己也没有折辱人的ai好。

        前桥握住那枚陈旧的玉环，对何有玫dao：“他顺遂与否，是他自己得来的，不是我给或不给他。我不会欺负他，但若他还是那副样zi……皇姊可以赐婚，我也可以和离。”

        何有玫知她心中不悦，却最终没有以qiangying手段将何缜拒之门外，于是冲她深深一揖。前桥搀起何有玫，执着她的手叹息。

        “何大人，你是个能臣，为北境所zuo之事令皇姊称赞，也令我佩服。若非你儿zi之故，真想和你多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