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当年他亲手为萧莨穿上五品文官朝服时,还曾问他为何没有野心,甘愿个无名小官一辈庸庸碌碌,如今时过境迁,萧莨终有一日会走到旁人无法企及的度,他却再不能与之并肩了。
夜之后,祝雁停才被允许空无一人的陵殿中,跪在帝后牌位前为自己过的错事忏悔。
只好在,萧莨到底答应了他的请求,带了他一块去帝陵。
萧莨代皇帝去往皇陵,祭拜长历帝。
成这样,都是他的错。
那日的事,是他一时激动过度,不择言,无论萧莨用什么方式报复他,都是应该的,他甚至应该谢萧莨,让他活得更清醒一些,而非自我逃避,不敢面对现实。
日落之时,浩浩的车队到达帝陵。
祝雁停怔然,声音更低:“那你呢?你如今就甘心了?你现在又为何喊他王爷了?”
心一叹,柳如许没再说去,叮嘱了祝雁停多加歇息,不要再绪激动伤了心神,收拾东西起离开。
正院里,萧莨刚打发了来商议事的官员,有人来小声与他禀报:“王爷,那位说想要些笔墨纸砚和书……”
陵殿之前有九级台阶,象征着九五至尊,萧莨一阶一叩首,不带半敷衍,他本不用这些,但持了。
祝雁停恍惚间低,捂住脸,半晌没再动过。
“诺。”
祝雁停坐在车中,回忆着往事,几番苦涩涌上心。
祝雁停在车队后段,一辆十分不起的车中,先发之时,他远远看到了萧莨,萧莨穿着亲王冕服,在众人跪拜中登上车辇,周已有了隐约的帝王之气。
柳如许说罢一顿,又:“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这人当真不是良,你不上他,若依着我的私心,我倒是希望他能找个更好的人,可他……”
可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
沉默半晌,祝雁停哑声问柳如许:“……你又如何知,我对他是动了真心的?”
“当局者迷罢了。”
沉默一阵,他又:“去买些玩给小郎君,挑他喜的,让阿荣有空带他去外玩玩。”
萧莨的眸光动了动,淡:“给他吧,盯着他别往外传递消息就行。”
祭祀的程冗长且繁琐,从转日清早一直持续到日暮。
长历皇帝不知他的存在,却在那两年他为之构
只有他自己知,萧家世代效忠大衍江山和祝家王朝,他如今的选择已违背了祖训,但他问心无愧,他能为大衍的都了,最后这九叩首,就当是还了皇恩,全了这百年多的君臣之谊。
长历皇帝的帝陵在圣京城西南边,靠近冀州的地方,长历帝还在位时地就已建好,当日祝鹤鸣登基,为了显得自己是名正言顺是承继正统,花了大力气整修地面上的殿,后章顺天打京中,这里停了工,到现在也还有些地方未有完全建好。
“我其实连不甘心的资格都没有,又何必纠结不属于我的东西,你应当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他终究要走向,我若是不懂得退分寸,迟早旧友之谊也会磨光。”
六月底。
送祝雁停来之人已退去了殿外守着,他的伤未好,只能姿势扭曲地跪坐在地上。祝雁停抬眸望向案上的牌位,怔愣片刻,伏,郑重地磕了三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