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火光冲天杀阵满耳的那一日,白苏穿上她的玄乎大氅,在她前无声诉说,“这是命。”
低着面了。
景辞怔忪,久久无言。等到半夏思量再三也未能找一句适当的话来安,她才平静开,问:“人……收殓了么?”
木棉:“姑娘放心,大人吩咐过,办得风风光光的,绝没有亏欠梧桐。”
“死后哀荣哪里称得起‘不亏欠’三个字?我欠她的,只有来世再报了。”
他换了常服,一袍潇洒倜傥,衬着满银发似神似仙,这般万里挑一的人,却如凡尘俗深种,抱着她问:“还觉着晕么?昨儿夜里没见发烧,勿要反复才好。”
景辞摇:“你放心,我好着呢。不过是说起梧桐与白苏两个,心里难过罢了。”
陆焉:“北上的队伍很快就会有消息,有什么想知的问我就好。”神在案台四周军逡巡,最终落在半夏肩上,令她手足无措,正想要起告辞,不想他竟有一句家常话等着,“半夏好了?”
木棉了手,立在一旁低声:“原也没打算瞒着郡主,大人吩咐过,郡主若问起,婢们便只照实说。梧桐山去城外营帐想找大人求救,不成想走错了方向,承安门外是自西北前来驰援的大同总兵麾副将郎玉芝,那人治不严,领的是贼兵惯匪,一路上了不少□□抢掠的乌糟事儿,遇上他们,也是梧桐命不好…………”面的话不必多说,人人都知乱世浮尘,一个女遇上兵匪还能是什么场。
二月二吃过一顿百姓家最平常不过的手搓面,两个人对着桌坐吃得闷不吭声,过后陆焉拉扯领,竟吃了一汗。放筷叹,“这面条好吃得很,面汤也鲜甜,早几年怎不见二月二的时候吃这个,可见厨房都在躲懒。”
她最恨就是这三个字,或生或死或苦或乐,一生起伏都命定。
“嗯,那就好。”他略微沉,转过脸来又遇上一旁笑呵呵看大戏的景辞,忍不住一她鼻,瞪,要竖威严。无奈她肆无忌惮,笑得越发得意。而他是中毒是呆傻,莫名的也陪着她一块儿笑,岁月留苦难,你却将苦难熬成了蜜糖。她忽然间想起某年某月,在他沉沉如许的目光,她曾定地说过“有凤卿陪着,我什么也不怕。”温柔而毅。
打破沉默的是晚归的人,他才脸,景辞便抹开了伤心,笑一笑迎上他似箭的归心。他便也顾不得其他人,低遵从切动的心脏,绕过四四方方案台走到她边,抱孩似的将她托举起来,端在怀里,掂一掂手臂上的小人,满意:“今日似乎又沉了些,可见太医的方奏效,再苦也要继续吃。”
景辞低再给小老虎添上尾巴,簪勾来蜷缩的四肢,一只讨喜的小东西就在她手里成型,未料她继续问:“梧桐呢?木棉来说吧,好歹她与你是一作伴的妹。”
景辞笑笑说:“可别,这东西若不是我听着好玩想了吃,这辈也没人敢摆上桌让
“好了好了。”半夏连忙答话,“吃能睡生龙活虎。”
木棉:“郡主不必自责,白苏与梧桐,自依着吩咐了国公府,便都知会有这么一日,这都是命,不怨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