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来,淡淡开:“府里,婚事准备得如何?”
晚来天雪,夕阳红透了半个山,一间朴素且简陋的屋,阳光透过薄薄一层窗纸,将他上描金乌纱帽映一丹霞的边,墨绿背花窄袖衫将他本就苍白的侧脸,衬得益发惨淡,即便映着撒金落绯的晚霞余晖,依然找不一丝血。
糖豆儿嗓里赌了一脓血,吚吚呜呜发不一个清晰的音,最终是山来说:“用过刑,昨儿晚上早一五一十地招了,是白莲教里在余九莲手底从过教的,早两月千方百计地让安到庄里来,林三不查,让人钻了空。糖豆儿这厢,一来盯着爷爷,二来有了消息也好传去。早先爷爷要递的东西都让藏起来,与教里断了联系,所以教中才有分歧,想着是…………爷爷多半要另起炉灶,白养了这么个人,才支使余九莲来与永平侯勾结,意图谋害义父。”
“嗯,那便好。”闷着声,谁也不知他垂睑那一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没成想经验黑着一张脸,门来一件事就是把半夏撵去,“你去,把门带上,我有话要跟你们主说。”
山低着,不知怎地,不敢说话,亦不敢去看,鼻尖一酸,竟默默掉泪来。
人生多数苦,少时乐,万般皆如此。
半夏回过来,为难地看向景辞。
这两弟近来也不知为何,冤家似的一见面没说个三两句就开始吵,仿佛是从荣靖之死开始,他便恨上了她。平日里还好,现如今她心里难受得很,更加不想与他之争。
景辞依旧慢慢悠悠描着那朵牡丹花,淡淡:“即便是家
月前才被关了禁闭,又活蹦乱风风火火满京城乱跑,景彦是最不守规矩的,也不等通报,便大喇喇闯景辞寝居,好在时辰尚早,她穿整齐,窝在榻上与半夏两个描花样打发时间。
“嗯——”他拖长了尾音,不再说话,屋里的人便都会意,知哪些听得哪些听不得,一个个都无声无息告退,待安东最后一个去,将门带上,屋里便只剩陆焉、山,还有地那个半死不活的糖豆儿。
“说吧…………”他声音懒懒,不晓得是叫糖豆儿,还是山。
没一个错漏。”
他突然间嗤笑,牵一牵嘴角,悄无声息,又仿佛耗尽了全力气,恍然间他在一瞬之间老去,苍茫岁月,孤寂人生,都是苦。
淅淅沥沥,窗外突然起了雨,先是雾蒙蒙的一片,转而雨势渐盛,冲刷着红墙琉璃瓦。一场秋雨一场寒,落花满地,愁绪阑珊,不知这一场雨为谁哭。
这么一说,陆焉便将这一溜乱七八糟的事一并串联起来。白莲教怎知他上有利可图,又怎地突然间将周紫衣送上提督府,想来曾经当救命恩人又敬又的人,原也是个包藏祸心,立而杀之的。
山:“义父放心,有徐总看着,万事齐备。”
他大约总是如此,一人来,一人去,无也无,孑然一。
听见门被撞得哐啷哐啷来回乱响,半夏连忙起行礼,景辞仍旧画着一朵花开盛极的牡丹,也不抬一,显是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