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焉看着她忽而清醒忽而疯癫,仿佛是中了邪,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一时摇一时退后,过后又捂着脸痛哭,噎:“我不想来见你…………我不能见你…………”
陆焉端着茶盏的手停了一停,继而放茶盏,沉声:“领她来。”
她猛然摇,一步步后退,哭着说:“我不能活了,再也不能了…………”药力发作,血气上涌,一张嘴,血从唇角溢,一滴滴染红了雪白的裙,是茫茫雪原中开一树红梅,是倾城绝唱,是她在人世间最后一阙歌。
安东接着说:“赵姑娘有要紧的话要当面与义父说,小的怕这人多杂的,吵嚷起来真让人听了这么一两句的,反倒不好。”
脑昏聩,腹中绞痛,她无力倒,在地上,却扬起来要望他最后一。但他仍坐在原,冷冷似一尊石像,到死也未见他挪一挪脚步,问一声如何。
她的伤心无人理,他冷着脸,睁睁看着她崩溃。
陆焉略略抬一抬角,望他一,已瞧得不满。
安东上前来,并不着急开,暗地里同他使个,仕龙便找了个借避去院外。安东:“义父,赵四姑娘闹着要见您…………”
外院吵吵嚷嚷清财,没人抬多看。赵妙宜像是早料到会有今日,服丧似的穿了一雪白,她本就生得弱,如今行路时更似弱风扶柳,愁绪满怀。
赵妙宜骤然间被醒,着泪摇,矛盾重重,“不,不是为这些,究竟为的什么…………我也不清楚…………我也不记得了…………”
“只愿来世…………只愿来世再不与你相
哭过一两声又:“为何还要来见你…………为何盼着能见你…………我早知,你放我走的那一日我便知…………侯府岌岌可危,这一日终会来的,便如同锦衣卫冲家中撕扯们,带走父亲与哥哥一般…………你这吃人的…………你要害死我…………害死我…………”
赵妙宜与往常不同,大约是绝望透,反倒什么都能接受,或是已释怀,或又是哀莫大于心死,她中空无光,唯有瞥过他时才有些微神采,似久别重逢,亦是恍然惊梦。她喊他的姓名,一字一句,“陆焉——”
“盘缠?”她笑,仿佛听见一句极可笑的话,接连不断地笑得心如刀绞,笑得泪如雨,“我哪里需要什么盘缠?你留着往后给你自己个儿买副好棺材吧。”
得厅中,她不行礼不说话,就站在陆焉前,直直与他对视。安东机,早早躲了去,这些诡异秘辛少听为妙。
陆焉沉沉:“你疯了——”
陆焉问:“赵姑娘有何事?侯府已散,姑娘未在名单之上,可自行留去。”
她的话刺耳,但陆焉不为所动,依旧平和:“姑娘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赵妙宜原本神志不清自言自语,听见他说话,陡然间了嗓音反驳:“我没疯!我没疯…………我没有…………我只是病了…………日思夜想的都是灭我满门的仇人,被人踩在脚底作践,却偏还要想着他念着他,真真贱到了极…………”
他从木匣里一张银票,“姑娘若不嫌弃,这二百两拿去,就当是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