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深衣想起端午那天,无意中瞧见他吃粽。糯米的粽本无滋味,只有外面裹着的竹箬叶的天然清香。加了青艾,反有苦味。于是她给他备了一小碟白糖。
陌少闻言,双唇抿得发白,手上一抖,竟生生将轮椅的一个把手给拗断了。
“深――衣。”
气息拂过耳侧,的,深衣嘻笑着缩了缩脖,应:“哎――”
他终于,启唇,生涩得仿佛在说一种从未经历过的绪:
这两个字他说得极慢,像砺的砂糖粒儿在他齿间过,令他缓缓品尝,不忍释味。
他仿佛有些不过气来,神迷惘,喃声:“我……我自己喜你就好,不用你喜我……”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似乎,就要卑微到尘埃里去。
好像在他的生命中,失去了许多年。
他微微一颤,双臂试探着收紧了些。深衣觉得这种被抱着的觉甚好,又在他上蹭了蹭。他似是受了鼓励,终于紧紧地将她搂定,如同抱着一件稀世珍宝,沙哑糊地在她耳边唤了声:
深衣看着他小心翼翼而又茫然无助的模样,似是失群之雁,又似失怙之犊。不像一个二十四五的成年男,反而和她一样,分明像是个于-事上青涩无比的孩童。
他又大了声,一字一字地唤:
深衣心尖儿酸,搂紧了他,作颜:“之前是我不对,讨厌你,还一心想要退婚。可是我现在都知了呀。喜是两个人的事,就像我知了我喜你,那么一定要你喜回来,我才开心。我喜你,你不开心么?”
陌少拿了粽,蘸了一丁白糖,放在嘴里尝了尝。深衣想他应该是喜甜味的。他后来还想要再拿粽去蘸糖,几番踌躇,却最终没有蘸去。
她大着胆爬过去,一手环抱住他直瘦的躯,一手上他心,受到他混乱心,仰半开玩笑地说:“莫非你只是叶公好龙呢?”
他静了很久,深衣倚在他肩上,听见夏日温燥的湖风拂过耳边,满苑艾叶沙沙作响,古刹的梵呗渺渺然地响起来,天地间似乎只剩了她和他两个人――
难他觉得自己,也是那糖一样的东西么?
深衣本来一直懵懵懂懂的,觉得陌少什么,她都看不懂不明白,现在却一觉得灵台澄明如,陌少心意,了了在握。
心怀。”
他从来自律极严,事果决,绝不心慈手。可他对于喜的东西,似乎总想要接近,却又迫自己敬而远之,是以犹豫至此。
“不是!”他终于又开了,微有些紧张地分辩。然而绪很快又沉去,低声:“这个婚约,本来就不算数。”
“开心。”
“深衣……”
陌少有些呆呆的,双手垂着不动。深衣拉起他的双臂,环在自己的腰背上,又猫儿般窝他的怀里,拿鼻尖在他脖上蹭了蹭。
见他仍是缄不言,皱了纤细眉儿:“莫非你知了我是真的朱五,所以又不想要了?我家和你有仇么?”
深衣听来,别有一种怅然。她轻轻地摇着他:“那,那你抱抱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