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儿狗块不算大,浑的长,直垂到雪地里,走起来屁带扭,十分的有趣。她牵着慢慢走,走得好好的,狗爷突然对着一个方向吠起来,她转过看,不远站了两位华服人,是皇后和贵妃,正带着几个女踏雪寻梅。
这话过了,一国之母岂能容人这样放肆,厉声对边女官:“去,教教她规矩!再打发人传笞杖来,回老佛爷一声,我今儿要清君侧,谁也不许拦着我。”
皇后姓张,皇帝为王时就封了福王妃,很有底。本来是个韬光养晦的人,可皇帝近来的反常令她很不称意,加上听说音阁几乎随王伴驾,便觉得皇帝一切的荒唐举动全是这狐媚撺掇的,不由咬牙切齿地恨起来。说话也就没以往那么圆了,颇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音阁没想到她丝毫不让皇帝面,慌乱之中脸上挨了两,直打得
看来是杠上了,音阁也作好了准备,碍于不能落人实,潦草蹲了一安,“见过两位娘娘。”皇后贵妃不分,统称娘娘,就说明没把这个皇后放在里。
皇后微错着牙哂笑:“我是不大明白那些蛮的称呼,单知福晋就是咱们说的王妃,却不明白什么叫庶福晋。后来问人,原来庶福晋连个侧妃都不是,不过是排不上名的妾。咱们主稀罕巴儿,不是瞧上先帝才人,就是和藩王的小妾对上了。尤其这两位还是自同一家,你说怪诞不怪诞?”
皇后吊着嘴角一笑,“不打紧,一只畜生罢了,还和它计较不成?”
贵妃是明人,有意在皇后跟前敲缸沿:“这不是南苑王的庶福晋吗?中秋宴上见过一面的,瞧着满周全的人,怎么形容儿这么轻佻怠慢?”
太监们有些为难,她立板起了脸,底人没办法,只得把狗放来,把牵绳交到了她手里。
她还专程上岸堆了个雪人。
穿过御花园的时候也挑雪厚的地方走,她边的婢女怕她摔着,两腋紧紧搀着不放。太监们抬着狗笼跟在后,狗爷不习惯被关着,在里呜呜狗螺。她回看,掩嘴笑:“可怜见的,关在里舒展不开筋骨。”吩咐太监,“把笼打开,绳儿给我,我牵着它溜溜,不会有事儿的。”
贵妃到即止,掖着两手不说话,笑眯看人。音阁骄矜的脾气发作起来控制不住,脑一便阴阳怪气接了话,“可不是么,皇上放着凤凰不捧,偏兜搭我这样的,可见有些人连小妾都不如。”
音阁怀了龙种后自觉份不同,被她们这样夹枪带棒的数落,哪里担待得住!本来要见礼的,礼也不见了,敛了裙角兜天一个白,转就走她的儿。
要说狗,大概也有对付和不对付的人。平时老实温驯,今天不知怎么呲牙咧嘴起来。音阁怕它扑上去,狠狠攥住了绳,一叫着它的名字,一蹲来安抚。太监们见势不妙忙把狗关回了笼里,黑布帘往一放,终于让它安静来。音阁正要蹲请安,却听那皇后边女官:“果真什么人养什么狗,冲谁都敢乱叫的!主没吓着吧?”
有时候怒一个人不需要说话,只需一个动作、一种姿态。皇后见她这样倨傲怒火中烧,声:“站着!你是什么人,见了本怎么不行礼?这皇大是市集还是菜园,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