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倚在窗着手指:“有句老话叫,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据说紫禁城就是仿照潭柘寺建成的。历代的后妃又在那里斥巨资修缮,不知多少回了,花去的银堆成山,才有今天的格局。”
帝姬今天梳个挑心髻,髻上压葵花宝石簪,发挽起,称着朱衣上的素纱领缘,那脖颈显得异常玲珑。这样如玉的脸孔,窗外是连绵起伏的山麓,像动的画卷里落了枚朱砂印章,鲜焕而贵重。音楼看着她,不由生许多慨来,年轻就是好啊,自己比她大不了多少,现在打量她,居然像隔了一代,有种日暮沧桑的觉。
她已经没法说话,倒在宝座上浑痉挛。脑里嗡嗡有声,前天旋地转,只是心里都明白,肖铎这回真要冲她手了。他现在胆大包天,西厂不在他里,他又回到了原来权倾朝野的时候,莫说后的女人,就连阁的首辅都要看他的行事。他这是杀鸡给猴看,为了那个步音楼,翻脸来对付她了。
这些不愉快暂且不去论,眷们对行仍旧抱有极大。九门都戒严了,锦衣卫清路,御两旁拉起了黄幔。潭柘寺在门沟东南,从紫禁城过去有程路,皇后和太后有她们专门的卤簿,各华盖凤扇、各式香炉、金杌、金唾壶……排场大得惊人。妃们呢,自有自己的快乐。邀两个要好的同乘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带上几个贴的女太监,混迹在浩浩的仪仗中,没有太多拘束,心境格外开朗。
☆、第77章俯眄章乔枝
裘安继续慢条斯理地劝谏,“娘娘,不是婢说您,见好就收的理您得懂。您是尊贵人儿,到今天这地步,有意思么?以前的皇后,再怎么荣耀也是以前了,俗话说英雄末路、人迟暮,您不服不行。这掖,虽说是万岁爷当家,可掌人生死的毕竟还是督主,您得罪谁也别得罪他不是……”觑瞧,座上人抖得发疟疾似的,看来说什么都是打耳门外过。他摸摸鼻也不打算多费唇了,旋过踱喈凤,回掌印值房复命去了。
“今天的布施是朝廷银,我打听过了,统共三十五万两白银。”她蹙眉摇,“三十五万两啊,够一省百姓吃半年的了。不是说修庙不好,可积德行善也得看时候。如今国库连年亏空,把钱拿来这个,还不如用来扩充军需。咱们女之辈,不方便妄议朝政,听说厂臣倒是劝谏过,结果运了一脑门气。我那哥不会当家,这么去怕是不妙。前几天淑妃撺掇着建个揽仙楼,说登得越离瑶池越近,这种祸国的谬论,皇上居然大兴趣!真真家业越大败起来越尽兴,如今就瞧阁老们怎么言了。”
潭柘寺香是每年必有的一项活动,通常在中秋之后,叫“酬月”,是为答谢皓月常照九州。虽然今年老天爷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但是该有的礼节不能少,得罪不起只得妥协,谁还能和老天爷对着么?
的一个低等婢女,混迹在杂役里本不会引人注意,没想到肖铎居然把她挖了来,还用了这样的极刑。
音楼是队伍里的异类,说到底忌讳她是先帝遗孀,晋了位也没谁真的搭理她。好在有帝姬,帝姬喜和她凑作堆,请她坐她的金凤辇车,车轮里给她介绍潭柘寺的历史和有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