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旬想起曾毓发给她的“丈夫轨的二十种举动”，她看完了，除了“会一反常态地送妻礼”这之外，其余的无不吻合。这么说起来，谢凭宁还算是个直率的人。旬旬坐了起来，脚落地的那一刹，她发现自己连那失望都不剩了，心里反而有了种尘埃落定的豁然开朗。

她没有任何的回应，手中的力度却没有半减弱。一片黑暗中，他仿佛可以觉察到她的一双睛，冷冷地、了然地、嘲地注视着他，这注视让他在混沌中也无可躲，偏又不能去开灯，唯恐灯亮后看到近在咫尺的是张陌生的脸孔。他慌张，找不到，他为这样的自己而到气恼。

昨夜分床的两人在清晨光线充足的客厅里遇见，有种难言的尴尬。旬旬蹲着低去抚那只猫，忽然问了句：“周末还要去上班？不吃了早餐再走？”

“嗯。”谢凭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月底有上级领导来检查，很多事要提前准备

这个平凡如每个昨天的清晨，枕畔没有刀，另一个贡缎的枕面上平整得没有丝毫褶皱，用手拂过，也是冰凉的，像是提醒着女主人，刚过去的是个独眠的夜。

“你要闹是吧，好，随你！”谢凭宁在这阵闷气短的觉中迅速起，摸黑从衣柜里条毯，然后径直投奔客厅的沙发。

谢凭宁讲完了电话，浴室洗漱，旬旬并没有看到他的手机，他把它也带了浴室里边，虽然她从来就不是个会随时查阅丈夫手机信息的妻。家里的老猫看到女主人，激动地绕在她脚边讨，旬旬找猫粮喂它。在这个过程中，谢凭宁换了衣服，好了门的准备。

旬旬和谢凭宁虽然没有撕破脸的争吵，可自从那天的冷言冷语之后，一低气压始终笼罩在两人之间。旬旬几句话到即止，之后继续听之任之，谢凭宁看她的神却多了几分审视与存疑。他不知这是不是自己习惯了的那个女人，也不知她到底知了什么。只是那一晚，他沉默上床，照例熄了灯，去拥抱边的妻。她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然而，却有一只手默默抵在他前，力度不大，恰恰将自己的与他隔开。

她是那种睡眠极浅的人，只要暗合了她潜意识里的不安全，任何一丝不易觉察的动静都足以令她警觉，就好像多年前小偷室的那个夜晚，她太害怕睁开睛的那一刻再度看到一把缺的刀，在枕畔散发沉重腥甜的铁锈气息。

旬旬一阵失望。她的失望不是因为独守空床，而是因为他的回避。她宁可谢凭宁理直气壮地和她大闹一场，骂她无理取闹，骂她小心，然后在争吵中给她一个理由，哪怕拙劣的也好。

“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那究竟是“哪样”？他不肯说，也许是因为他不知。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释的，假如嘴里无法说清楚，那一定是心里也没清楚。

她想过好好过日，并且能够谅解他的范围尽力了。

谢凭宁心中一阵莫可名状的烦躁。他半撑着自己的，艰难地说了句：“你什么？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微微睁开睛，隔着一扇虚掩的房门，隐约听到他接电话的声音，起初还有只字片语可以遥遥飘过来，很快，随着阳台的门一开一合，最后一耳语也听不见了。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