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先是在他肩膀停了停，然后顺着脊背往挪，轻轻搭到腰后，十三被这一摸觉发都炸了开，耐着等了会，手在短暂停顿后绕到前，如同将他环怀中一般，未有一步动作。

        远在他还可自称为人的遥远过去，也有少女窦初开，追在他屁后叫他迟家哥哥，那时他志向比剑法更，无法牵绊跃至枝的脚步，每每翻转长剑，开月，挑破波，都觉得人生一世不也就这般，剑、曲、酒、友，共赴国忧。

        心上人的手果然动起来。

        孰料他手虽松，十三却缠得紧，迟驻垂眸看去，对上一双茫然瞳，那双手臂用力得都蹦青筋，也不知挥舞链刃的时候有没有用一半力，迟驻被他死死勒着，动弹不得，只得坐到床沿，脊背绷得笔直，手掌虚握成拳，规规矩矩放在膝。

        迟驻闭了闭，一气哽在咙里，叹来不是，不叹来，堵在腔里，又泛密密麻麻的酸疼，叫他难受。

        ――能与他在此夜并坐片刻，已是平生想也不

        若在那时。

        ――若这样靠一夜，原也无碍，只是……迟驻睛往移，须臾之后又火烧火燎看向别。

        “你……”十三了嘴唇，心里反反复复告诫自己绝无此种可能，睛还是亮得要命，绞尽脑汁为他寻找理由：“不想见血？”

        这回岂止不敢抬，十三都不敢睁，徒劳地将衣服往拽，凌雪阁服饰一贯贴，哪里能遮住什么，总不能那卑劣之事，挟恩图报，玷污了前至洁至净一弧剑光，脆破罐破摔，从靴筒里匕首，解开护腕并起两指比了比位置，结上动，看就在紧急组织语言，让房中唯一外人识趣消失。迟驻看得分明，嘴比脑快，手比嘴快，回过神手已搭上去，指钻虚虚握紧的拳之中，只用了一力，指甲刮过肉，指腹磨蹭细茧，还没品一二三四，那匕首就被霎时意志消的主人想也不想地松手丢到地上，发足以打破任何伪装的巨大声响。

        那动作轻柔，却无太多温，十三偷看去，迟驻面还是严肃，耳垂虽沾着一动人心魄的绯，公事公办救人命的菩萨模样不像会与他衾枕纠缠，只能拉脸，自己将手探去。

        十三被迷药折磨得仙死，好容易抓住一清明尾巴，猛地挣脱太白山缠住他不放的满阁文书，一睁就被近在前的颌惊了一，险险到地上去，好在被他缠着的人没有睡死，左手猛地收紧，攥住衣料，将他往上提了提，稳稳拉回床沿。

        十三知识趣，未再追问，夜半时分，孤男寡男，他药未消，心上人也知他况不对，但不知于何种心思，许是报恩，许是天良善不忍，总之并未严拒，这种机会放过了这辈估计是不会有第二次的。于是他把“乘人之危”四个字丢到脑后，厚着脸稍稍挪近了些，无师自通地用了一种跟师兄说不想训练的小辈语气，低声：“……但是难受。”

        迟驻什么都懂了。

听”懂，十三像沾复苏的藤蔓一般正往他上缠，被雪浸透的衣服紧贴肉，肌肤上不寻常的度就这么传过来，呼到脖上燎一大片红。迟驻不惯与人靠得这样近，险些将他丢回雪地里，好在理智尚存，记得这人对他有救命之恩，咬着牙将他带回屋，打算扔到床上，最多盖个被，关门落锁，这事算完――反正那人也说了，没有后患，不过南柯一梦，一觉醒来，什么都散了。

        十三贴着他的脖颈要害，仿佛贴近了某种致命毒株，呼逐渐变味，纠缠炽，嘴唇微动，迟驻意识侧耳细听。

        迟驻自己也说不清夺刀就夺刀，把手指伸人家拳里为的是什么，但台阶说他不想见血，他便顺从认，了，说的话义正词严，却是死死盯着黑暗中某一没好意思再乱来乱看，“不必如此。”

        他声音拉长，和得几乎发糯，全然不似素日清朗声线，尾音翘起，仿佛打着旋，不知是哪里的方言，带着笑意，无尽痴缠地唤他：“迟哥。”

        好在十三甚是乖顺，仅靠着他，呼的气衣领，不混叫也不乱动，像是睡着一般，留恋着某个不知名梦境不愿醒来。

        十三呆滞转，对上迟驻同样茫然的睛。